“你为何来琼茵派找杨掌门?”宁隐如是问道。
阿兰闻言冷哼一声,“我们本是途经此地,处理完委托后,不知为何师父却让我们先行回去,她独自去拜访琼茵派居掌门。可这一去,师父便迟迟未归,我与几个师兄师姐一同来琼茵派要人,那居掌门称师父早已离开了。我看他就是撒谎,师父要是离开了一定回来找我们的。”
宁隐支着下颌,陷入沉思,以杨掌门的道行必然在居掌门之上,如若真的中招,肯定是有他人相助。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石牢里的影子,莫不是杨掌门身陷其中?
“所以你今日便混进来打听消息?”
阿兰绞着手指,叹声气?,“我是新弟子,面生,好混进来,可是我什么都没打?探到。”说到这,她突然问道,“宁公子怎么知道我师父姓杨?难道您与师父是故交?”
宁隐弯了弯唇,“算是有过?照面。”
当初他闲来无事到凡间走了一遭,在魔物手中救下一个仙派女弟子,后来那女弟子继承师门衣钵,便成了玉珑派的掌门。
季江此时望着宁隐,不由问道,“我听祖父说过?,宁前辈与修尘派曾有渊源,原来也认识玉珑派吗?”
“凡修之?中,也就与这?两家有过?交集,还都是千年前的事。当时还未有十大仙山,名门大派只有五家。”宁隐短暂的回想起往事,随即收了思绪,“丫头,你先行回去,将你们落脚地留下,若有你们师父消息定当通知你们。”
阿兰登时大喜道,“多谢宁公子!”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寿宴正式开始,一众宾客齐聚前堂,共同向居掌门敬酒祝寿。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助兴。眼见着一群人围住居掌门,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宁隐两人躲在角落里喝自己的酒,观一场接一场的戏。
酒宴吃到一半,丝竹之声忽停,居掌门对着宾客们笑道,“今日登门的不乏能人异士,不如各位与我派弟子切磋一番,算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纷纷响应,不少习武人士跃跃欲试。切磋分为一对一,由一个外人对上一个琼茵派弟子。舞姬已然退下,将地方让出来当做比武的场地。
几轮下来,琼茵派弟子无一不胜,居掌门脸上有光,笑容满面。旁边吹捧的人更是不遗余力,借机拍马屁。
其余人等退下,顾义上了场,他往那一站,便获得身后师弟们的高呼。
方才争相比试的人们眼下都禁了声,顾义身为琼茵派大弟子,功力不容小觑,竟是一时间无人敢与其切磋。顾义环顾四周,目光忽然停留。
“不知宁公子可否赐教?”
突然被点名,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两人。这?时,季江站了起来,朝着顾义拱手道,“我来领教。”
顾义颔首,“请!”
两人过?招,均未用剑,季江为了不暴露身份,可以隐藏本门功法?,难免束手束脚。即便如此,他还是与顾义打?的不分上下。
众人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处势均力敌的比试,纷纷瞪大了眼睛瞧着,屏息以待。
顾义推开数步,眯起眼,再出招时,忽然召来宝剑。剑光粼粼,如白蛇吐信。季江旋身躲过?,不经意瞥见剑身上的字,立时心中一沉。
顾义以利剑对他手无寸铁,招招不留情面。季江神情恍惚的应对,忽而起了狠劲儿,竟凭掌力将其震退。
他收拢五指,眼看就要召唤龙渊,就在这时他瞥见红色的身影,宁隐不知何时起了身。所有念头遽然消减,他放弃了出剑,以最快的速度输在顾义剑下。
“承让了。”
顾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佯装笑颜,“季公子好身手,若是公子有趁手的兵器,在下恐怕难是敌手。”
切磋落幕,管弦之?声再度响起,季江回到席间,全程都紧盯着居掌门的方向默不作声。宁隐在一旁瞧着,心下已然有了猜想。
直到两人返回客栈,季江都是面无表情,眸中泛着冷光,隐隐透出杀气?。
“是他,宁前辈,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用的剑是穹光剑。”
季江捏住茶杯手指尖泛白,只听砰的一声,茶杯已然四分五裂,热茶洒了一手,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宁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才将人唤回了魂。
“宁前辈?”
“如果线索都指向琼茵派,我们就继续查下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便是。”宁隐拿起一旁的软巾替他擦拭,“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季江身上的肃杀之?气?顿时少了一半,抿了抿唇,“宁前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宁隐松开他,“我对你好吗?”
“好,宁前辈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季江目光澄澈,不参半点奉承之意。
宁隐笑了笑,继续逗他,“比你师父对你还好?”
“师父他对我也好,但总是严肃的,我知道严师出高徒。”说到这,季江顿了一下,目露希冀,“但是我也希望会有人时常对我笑,就像宁前辈这?样。”
宁隐慢慢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或许你我前世有缘也说不定。”只不过?正经只有片刻,转瞬间他又一脸嫌弃,“臭小子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不仅要查你的家仇,还要查杨掌门的下落。”
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叩门,伴随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季江打?开房门,就见奶娘抱着小虞站在门口。
宁隐见奶娘神色不是很自然,“可是有事?”
“回公子,我给小少爷洗澡的时候,你不小心把?原来的小被子给扯破了,掉出来一块布,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季江接过奶娘手中的白布,转手递给宁隐。白布上留有血字,说是字但又看不出来是什么字,横七竖八好像是乱画的。
正在他蹙眉端详之?时,奶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对着两人磕上响头,“请公子见谅,我想回家去了,您另外再请人来吧,我……”
见她神色为难,宁隐随即明了,“季江,把?银子结给她,让她自行离去。”
“谢两位公子!”奶娘跟着又当当磕了两个头。
“只有一点,你在这所闻所见不得对外透露半字,也是为你自己好。”
“我明白!公子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待人走后,宁隐扬起一簇火焰将白布燃成灰烬。
“把?旧的襁褓烧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趁早再找落脚的地方。”
琼茵派对一个婴儿赶尽杀绝,如果是怕这?个孩子将来报复未免太过急切,如果说这孩子身上有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如今东西已毁,这?个孩子对琼茵派来讲没有了价值,世上唯一记得白布上内容的人只有他一人。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过?多少遭,依旧冲着宁隐没心没肺的傻乐。宁隐拿起拨浪鼓逗逗他,既然叫他们遇上了,救下一条性命未尝不可。
“我去打听一下其他住处。”
季江打?开房门,猛的撞上正要敲门的冯臻。对方低着脑袋,一头碰在他前胸,捂着脑袋只喊疼。
“是季公子啊,你这?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季江皱了眉,“你又来干什么?”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冯臻憨笑着挤进门,“我来探望二位啊,宁公子,诶,小少爷也醒了。”
宁隐对季江使了个眼色,随即笑道,“冯小公子今日又闲来无事了?”
“啊,我,我已经把?要办的差事办好了,其他的事都交给大师兄在做,我也插不上手。这?不,就来找宁公子叙旧了。”
季江坐回宁隐身侧,双臂环抱于胸前,脸色不善的瞪着某个喋喋不休的人。
宁隐逗着婴儿,貌似不经意问了句,“你师兄在忙什么?”
“你们不知道,现在满大街都张贴了追寻许家余孽的告示,那孩子是个男孩儿,姓虞,应该还不满一岁。有知情者,赏金三千两。”
季江闻言冷笑道,“居掌门好大的手笔。”
冯臻不解的看过?来,“季公子似乎对家师有什么误会?”
“真的是误会?”季江盯着人,目光稍显凌厉,“你就确定是许家勾结妖怪,满门妖化残害百姓?那其他发疯的人是怎么回事?”
冯臻被他的眼神压迫,不自觉退了一步,“季公子这?是何意,你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你师父当着是个光明磊落,以天下苍生为先的得道高人吗?”
冯臻一听,愤愤道,“请季公子慎言,家师德高望重?,岂容随意猜忌。”
“冯小公子。”
宁隐打?断两人,语重心长道,“有些事往往不是表面那样简单。你心思单纯,不适宜过?多了解。”
相识一场,若是他们与琼茵派动起手来,这?冯臻必定会遭牵连。让他早些做准备也好,如果能躲开风波离开是非之?地就更好了。
“怎么连宁公子你也……”冯臻瞪圆了双目,眼眶已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