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昏暗潮湿,空气中总是透着一股腐臭味,时不时会传来一声声哀嚎惨叫。
已经被关了有两日了,说来也奇怪,大理寺只是收押他们却不审讯,难道已经定罪?
天窗投射进来一束暖阳,没入进了一片昏暗中,留下颗颗尘土飞扬。
苏汐南抬头看着在那束光芒中飘动着的尘埃,不觉微微叹息。
坐在她身旁的夏媛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微微垂下眼眸。不安的问:“掌柜,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何迟迟不定罪?还是说我们已经被定罪了,但不应该让我们招供吗?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定不定罪另说,或许一开始目标就不在我们,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苏汐南浅浅一笑,这话夏媛就听不懂了,疑惑的看着她,“那我们岂不是暂时是安全的?”
“未必,总而言之先等等,应该马上就有人来了。”
“哎?”夏媛更是惊讶,但苏汐南却不再多言。
果不其然,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多久狱头就来了,他扫了一下几个姑娘,将目光落在了苏汐南的身上,“带走。”
此话一出,夏媛和阿莞都被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想要拦着他们,苏汐南却冲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跟着狱头一行人离开了。
看到苏汐南被带走了,夏媛和阿莞非常担心,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可现在他们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狱头将苏汐南带到了一个间小屋子,里面是完全封闭的,只放了一张木桌以及长板凳,连个空风口都没有,原本以为会带她到刑房的 ,谁知居然是这么个地方。
将她带到以后狱头便转身打算离开,苏汐南叫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不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苏汐南疑惑不解,拉开长凳坐了下去,百无聊赖的敲击着桌面,这时门开了,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宋辞。
进来后他顺手将门关上,然后坐到了苏汐南对面,提着一食盒放在了桌面上,一边将里面的小点心拿出来一边说:“这里面怕是不好受吧,我特地给你带了点吃的,才多久不见你都瘦了。”
淡淡的清甜味弥漫开来,闻起来确实很香,特别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最是难得,地牢中能有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都是抬举,有时候吃的太干连口水都没有,差点把人噎死。
她也不客气,将小碟子扒拉过去就吃了起来,“谢谢啊。”
“你也不怕我下毒。”宋辞笑着说,顿时苏汐南一愣,随即还专门塞了一块糕点咀嚼了起来,“暂时肯定不会,我死了那才叫做死无对证。”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淡定,宋辞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苏卿辞昏睡那些年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就是最近才恢复了以前的精神气。
见她吃的正香,宋辞忍不住问:“你想出去吗?”
“当然啊,谁想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那你当初跑了不就行了为何要回去?”
“我不回去,那我梧桐巷雨里的人该怎么办?此事因我而起,我在,那么所有事都只会找我,我若不在那便是另一种情况了。”
她突然抬眼,眼眸清明格外认真,每一次总能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也是宋辞对她颇具好感的原因,他双手交叠支撑在桌面上抵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勾起嘴角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既来了,不应该问我,而是幕后主使想怎么办?亦或者你希望怎么办?”她又塞入一块糕点,吧唧吧唧的吃着,倒是这句话略有深意,宋辞笑了起来,“看来你了然于心,但此事我做不了主。”
苏汐南悠悠的回:“我也没说你做得了主啊,宋公子,陛下真的病重?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倒下对谁都没有好处吧,其实只要他能好起来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清楚,皇奶奶不让任何人接触陛下,而且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普天之下能救他的人怕是只有……”
“神医溯溪。”苏汐南答,宋辞微微点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按照苏汐南所想,庆武帝现在病重才是最为头疼的,需要让他尽快好起来,说来也奇怪,既是救人太后却不让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御医都要经过她的亲自筛选才行,这分明就是将庆武帝的命门握在了自己手中,她胆量足够大,同时也确实狠。
“你觉得我知道溯溪在哪?”苏汐南问。
宋辞回:“是只有你才能见到她。”
“我都出不去,如何带你去见她?而且你若真要找她,可不只需要我一人引路,这算个美差吧,若能事成往后必将平步青云。”
“你觉得能带我去寻她之人会在意这个?更何况立场不同,你怎知他们就希望陛下好起来呢?”
“那么你呢?你这算是背叛了太后吧。”
他们二人眼神交汇,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宋辞难得如此,也是第一次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带着几抹苦涩,让人摸不透,“我与她从不是一路人,何来背叛之说?当年我母亲之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能摒弃前嫌吧?”
此话让苏汐南震惊不已,她知道宋辞因为自己生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多年来他和晋王父子情深坚不可摧,难道一切都只是假象吗?
从他眼底露出了那一抹淡淡的悲伤中她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在变化,有恨意,有不甘,亦有难过和痛苦,也难怪他会来此寻她,比起其他人苏汐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一小碟点心已经全部下了腹,苏汐南慢慢将碟子推出去,眼眸轻轻抬起,嘴角带笑,“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要救梧桐巷雨的人呢,凭你要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以及离开这。”
宋辞果然了解她,不愧是认识多年的老友,虽心思深沉,但目前也没有做太过之事,一切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你错了,还有一点,我不想师父趟进你们的浑水中去。”苏汐南浅笑,慢慢盖上了食盒交还给了他,“如何让我从这离开,就有劳宋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