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望对方在这一刻,能比自己更狠心一点。
哪怕惹得她伤心落泪也好,总之,决不能让她拿健康去冒险。
伤心一阵总会过去的,本就虚弱的身子伤了,却未必能还养得回来。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他们刚刚才失而复得,她是他们心尖上的肉,谁能忍心逆她半分。
唐嫃深知这一点,所以没花多大功夫,就将俩人搞定了。
瞧着态度略有些许软化,她就欢喜不尽的高呼一声,一头扎进了唐玉疏怀里。
“谢谢老爹,我最喜欢老爹了!我就知道老爹对我最好,不管我多任性多过分,老爹都会依着我……”
谢知渊心里乱糟糟的正想着,务必要打消她去北境的念头,见状不敢置信的看向唐玉疏,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妥协了!
她这一身的新伤旧患,已经够让人提心吊胆的了,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事实上唐玉疏还没答应,剩余的话就被堵了回去,瞬间后悔那一刻的心软。
越过怀里的小闺女看向谢知渊,锋利的眼风狠狠将他剐了一遍。
要是没有这老贼给小闺女灌迷魂汤,他乖巧温顺的小闺女会这样叛逆吗!
“为了我家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好老爹,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保证用不了多久,老爹就可以收获一个,肉乎乎圆滚滚的女儿……”
“北境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想吃很久了,我都快馋死了,不是在当地吃的不地道……”
“北境虽然冷是冷了点,但是自古以来出天材地宝的地方,哪里不是条件恶劣,我知道我身上带伤你们不放心,可去北境也有好的处呀……”
“我早就想去北境游玩了,我还从没单独出过远门呢,正好这次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我给你们带好多礼物……”
唐嫃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说着,势必要将去北境的事情就此定下,坚决不给唐玉疏再开口的机会。
最后她还神神秘秘的,趴在唐玉疏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
谢知渊直觉是与他有关,因为父女两个,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他。
唐玉疏收回目光之时,神思飘忽了一刹那,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儿,无限感怀的叹了叹。
“小嫃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爹爹也左右不了。”
说着话锋一转,“只是你需记得你方才所说的话,等到回京之时,务必要还我一个圆滚滚的女儿。”
瞬间唐嫃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歉疚不已,她总是仗着大家的疼爱,任性又自私的行事。
谢知渊当然是想她带在身边,最好拴在裤腰带上形影不离,但她的健康不允许他这么做!
怎么能这么快就妥协!
她随时会爆发的健康问题,去清溪秦家才是最稳妥的!
唐玉疏的目光瞬间凌厉,他难道不知道她若要养伤,清溪秦家是不二的选择吗,他更清楚他闺女的脾性!
你能耐,你现在就将她送去秦家,我谢你!
谢知渊面沉如水,她受的苦难还少吗,她能让自己再遭罪,他却再也受不了。
“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清溪,等你安置妥当我再离开。”
唐嫃差点吐血,她好容易搞定一个,又冒出来一个,是要玩接龙咋滴啊!
她眸中似有微波一圈圈荡开,定定望着他,一双无邪的大眼仿佛会说话。
谢知渊瞬间想起,她就是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才会不慎中圈套。
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明知她不会不顾及秦家人感受,做出拖着病体离家出走的事情来,偏偏拒绝的言语再也说不出口。
唐玉疏嘱咐几句,无奈的上马离去。
一行人转过街角,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唐嫃才收回目光。
唐玉疏的背影里,透着一分失落,两分伤怀,还有三分的寂寥。
一转眼谢知渊就后悔了,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仍试图去改变她的心意,“就算你跟着我去了北境,我也没时间陪在你身边,你若是回了秦家则……”
唐嫃立马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军务繁忙,随时会领兵出征,我又不求时时待在你身边,只要能离你近一些,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转身往回走。
吕成邈还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他好歹也被称作神医,如今却要赶着求着病患喝药,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见唐嫃回来,气哼哼道:“想通了?愿意喝了?”
唐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想到接下来要赶很久的路,立马过去痛快的把药喝了。
谢知渊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唐嫃就一口气干了,随即猛地变了脸色,趴在地上连中饭一并吐出来。
“也不能喝那么急,就算不吐也会呛着。”谢知渊急切的跑上前,把人捞起来摁在怀里,接过曲涛递来的温水,递到她嘴边给她漱口。
唐嫃瘫在他怀里缓了缓,脸色虽然寡白不好看,却绽开了如花般的笑颜。
“这不是习惯了嘛,看到药就苦大仇深,想要迅速干掉它,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拿药来我继续喝。”
呕吐物被清理干净,唐嫃身上没什么力气,索性不拘小节,随便往台阶上一坐,冲一旁的阳平招招手。
顺利喝下去后,唐嫃豪迈的道:“再来一碗!”
阳平:“……”
吕成邈白眼道:“你得了吧,好容易喝下去一碗,别再吐了,不知又要折腾多久,浪费好药……”
“老神仙忒小气!”唐嫃拍拍干瘪的腰包,“我有的是钱!你们有多少好药,我全都承包了!”
看着阳平道:“都给我煎了炖了!趁着我今儿心情好,一口气全吃完!”
吕成邈白眼翻上了头顶,“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就会仗钱欺人!不给吃!就不给!尽糟蹋好东西!”
谢知渊捧着蜜饯罐子,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一口吃不成胖子,带你去就是了,不许乱来。”
说着吩咐众人为后天一早唐嫃随他们一起赶往北境做好一应准备。
陆港和陆岩诧异的互看一眼,然后就分头下去准备了。
主子下的命令,即便再不可思议,也没他们置喙的份,他们只需照做就行。
“苍天啊,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吕成邈哀叹了一声,却也只能认命的带着阳平和修平,自去准备一路所需。
谢知渊将人抱回房间,唐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含着果脯含糊惊呼道:“我老爹还没告诉我,巫族人到底发了什么疯,为什么要抓我呢?”
“不是巫王因爱生恨,嫉妒你父亲捕获了你母亲的真心,要抓你报复你父亲?”
“我觉得肯定是这样,可我老爹没回答是不是啊,哎呀……”
刚才光顾着沉浸在要与恭王叔叔分别的悲伤里面,她心里还有好多冒着泡泡的疑问都没来得及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