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嫃晕倒的那一刻,天上的乌云非常迅速的散开,雷鸣电闪顷刻间被收住了似的,艳阳重新普照了大地,那些异象来得快消逝得更快。
很多人打开门纷纷跑出去抬头仰望,只见天空碧蓝风轻云淡,仿佛方才的恐怖异象只是一场幻觉。
唐玉疏是在半道上接到的唐嫃,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回宁国侯府。
唐妤做了一系列安排后,焦灼不已的等在大门口。
见到被唐玉疏抱在怀里的,鲜血染满衣裳的唐嫃,唐妤死命忍着才没有掉泪,“父亲,嫃儿她……”
米粒生怕唐嫃的脸被人瞧见,所以用米饭的外衫把她的整个头,都严严实实的给包裹了起来。
唐妤见了,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唐玉疏没有作声,一身的冷肃威压,瞧着格外的骇人。
唐妤没有再问。
嫃儿的情况比较特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米饭和米粒受惊过度的模样,就知道这回真的出事了,只希望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
一路直奔梳梨园,唐玉疏将人抱到卧房里,唐妤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米粒和米饭。
唐玉疏取下那件包着唐嫃脑袋的衣衫,唐嫃眼角的异样便露了出来,父女俩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蔓延开。
唐妤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唐嫃的伤势,唐嫃衣衫上的血迹虽然都已经干了,但是流血量不少,可见伤口绝不会小。
她顺着血迹仔细找了两遍,却连一道小口子都没有找到。
米粒见状走到床前,指着唐嫃头顶某处,用手比计划了一下,“伤在了这里,这么大的伤口,当时血流不止,可是后来,小姐晕倒后,伤口就不见了。”
唐妤很是吃惊,“不见了?”
米粒点头。
唐玉疏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米粒接过米饭递来的水,端到唐妤面前,唐妤拧了一条棉布帕子,开始清理血污。
“嫃儿今天不是去了苏园,约了皇长孙殿下吃饭吗,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米粒便将今天在苏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条理清晰的讲述了一遍。
“……小姐真的什么都没做,加起来都没有说完一句话,古怜灵自己发了疯,分明是想要了小姐的命……”米粒现在说起当时的情形,还愤怒不已,加上后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心神受了创,端着盆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唐妤眸色冷得快要结冰,她恨不能现在就拔刀杀了古怜灵,她然竟敢对嫃儿下杀手!
换了三盆水,唐嫃头上脸上脖子上的血污,总算被清理干净了。
米粒和米饭直到此时才看清,原来唐嫃眼角并没有真正生出鳞片来,那些一片片的异物只是印记。
像是从母体带出来的胎记,也像是纹在肌肤上的刺青。
只不过唐嫃眼角的印记,看起来更为诡异些罢了。
米饭捂着嘴哭了起来,“小姐这是长了什么东西,看着好可怕,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呀?”
唐妤压抑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是啊,嫃儿可不就是生怪病了么。”
米饭泪眼婆娑,担忧的问,“那怎么办?能治得好吗?”
唐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治了十几年了,还能治得好吗?
唐玉疏坐在床边沉默了良久,看着昏睡中的唐嫃的眼神复杂难明,他轻轻抚了抚那片龙纹印记,“先前应该是差点苏醒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中。”
“那就好……”
唐妤刚才把过脉,唐嫃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一点虚弱。
但,这次没有苏醒,下次呢。
唐妤觉得好无力。
为什么这种事要落在嫃儿身上?
他们只希望嫃儿做个平凡人,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生,不需要来自上古神灵的眷顾。
这种眷顾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起。
万一、那嫃儿她……
唐妤不敢再往下想,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泪滴,恢复了一贯的冷清,“除了古怜灵和她的两个婢女,还有谁看到了嫃儿的异常了?”
当时园子里没有旁人,沈心瑜主仆又在桥下,看不到桥的另一边的,米粒仔细回忆了一遍,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唐妤语气非常冷,“那古怜灵她们掉下河又是什么情形?”
米粒心中一凛,“苏园那条河并不深,我虽下手重了些,她们也不一定会死。”
所以二小姐这是要灭口的意思吗?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要灭口,跟小姐的安危比起来,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值得她在意。
至于杀了古怜灵的后果,大不了让她一命抵一命。
只要小姐能好好的,她甘愿丢掉这条命。
至于小姐和古二少爷的婚事,小姐又不一定非要嫁给古二少爷,这一桩婚事没了还有下一桩。
古怜灵都要杀了小姐了,又怎么能指望她会保守秘密,所以还是灭口比较保险。
唐妤神色坚毅,“爹爹,我需要人手。”
唐玉疏抬起头来看着她,沉吟了片刻,“让王大和赵二带人跟着你。”
天地之威造成的那么大的动静瞒不了人,多少世家大族第一时间派了人赶去苏园。
即便灭了古怜灵的口,时隔十五年之后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形,谁还不会有几分猜测。
不过杀了亲眼目睹之人也好,没有实锤,猜测终归也就只是猜测罢了。
况且古怜灵也该死。
待唐妤离开后,唐玉疏便起身走到门口,对张三道:“告诉杨奕,就说二小姐去雎阳侯府杀人了。”
雎阳侯和世子这个时辰不会在府里,雎阳侯府里除了古远征外全是女眷。
明知小妤儿此去不会吃亏,但雎阳侯府的护卫奴仆也不是吃素的,有杨奕保驾护航比较稳妥。
可怜的小嫃儿还昏迷着。
他不希望看见他的另外一个宝贝女儿也受到伤害。
一丁点都不行!
张三领命离去。
唐玉疏又重新回到卧房里,坐在床边握住了唐嫃的手,“今天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提及,半个字都不行。”
米粒和米饭齐齐道:“二老爷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米饭还抹着泪问了一句,“小姐会好起来的吧?”
唐玉疏语调平平却很坚定的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