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将唐嫃当做小主子看待,谢知渊觉得可不就是这回事么。
这帮混账东西待小丫头,比对他这个主子还热情。
一个个突然间父爱泛滥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他们这么想不开!
想养闺女不会自己生!
唐玉疏知道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他的小闺女吗?
乍然听闻唐嫃被绑失踪一宿时的急怒,已经被他非比寻常的自制力收敛控制。
他心思掩藏在一片云遮雾罩中,让人看不清,只是眉眼间仍有几分凌厉冰霜。
“你们三个跑一趟隆福寺,把你们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唐相听,若是还有命回得来,自去戴齐阳处领罚。”
“是!”
三人领命离去。
书房里就只剩花富贵了。
谢知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去领罚吧。”
花富贵眼泪汪汪的,“老奴遵命,怕是有一阵子不能侍候主子了,主子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呀!”
谢知渊呵呵冷笑,“没你们从旁作妖,我还能多活几年。”
花富贵跪着没起身,捶着自己胸口道:“主子,老奴担心三小姐呀,这心里跟油煎似的。”
躲在背后算计三小姐的龟儿子,可千万藏好了别落他手里,否则他要将他一寸一寸剥了皮,做成人皮地毯供千万人践踏。
整张皮剥下来人当然还没死,就扔在粪汁里泡着,让他眼睁睁看着身上的肉,满满的腐烂了生了蛆虫,然后被蛆虫一点一点吃干净。
谢知渊眉间顿时添了折痕,一双眸子宛若浸透了寒水,“我自会让徐星予领人去寻。”
徐星予很快来了。
等他制定了搜寻计划领命离去了,花富贵才稍稍安心的去前院领罚。
偌大的书房恢复了宁静。
谢知渊翻了几页书,越看越觉得烦躁,索性站在书案后,提笔写字,以图平心静气。
写着写着不知怎的走了神,等回神再想落笔的时候,发现滴落在纸张上的墨滴,顿时恼怒的将纸揉烂扔了。
反反复复写了好几张,没有一个字是满意的。
谢知渊心烦意乱之下,夹带着莫名的怒火一丢,生生将笔给摔成两截。
旁边侍候的卢生吓得大气不敢喘。
……
儿子和侄女生死不明,雎阳侯夫人辗转反侧,担忧得一夜没能合眼。
好容易合上眼了一会儿,梦境里一片兵荒马乱,惊醒之后越发惶惶无措。
差点也被劫走的古怜灵更是噩梦不断,每次吓醒了都要哭半天,哭累了困得不行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又睡不安稳呓语不停。
雎阳侯夫人便带着女儿在禅房中诵经祈祷。
袅袅檀香笼罩之中,雎阳侯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明显添了两道皱痕。
雎阳侯夫人最担心的不是古远征,自己的儿子有多少本事她最清楚,她此刻最担心的是沈心瑜和唐嫃。
同为女子又如何不知这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
不知虔诚的诵了多少遍经文,安静的院落突然间有了喧哗之声,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人在说,“二少爷回来了!”
母女两个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古怜灵激动地鼻翼微动,一边起身一边对母亲说,“是二哥回来了!”
雎阳侯夫人没有忘记先揖了揖,才扶着程妈妈的胳膊站了起来,只是举止间难免有了几分急迫。
古远征就猜到出了这种事,母亲是肯定会茶饭不思的,小妹则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可是当他大步冲进禅房里,看见她们母女的形容之时,怔了怔之余不免觉得意外。
母女俩看起来比他这个战斗了一天一夜的身中数刀的伤员还要憔悴许多呀。
“母亲,小妹,我回来了!”
“二哥!”
古怜灵含着眼泪往他怀里冲,撞得他发出咝得一下吸冷气,才惊醒二哥这是身上带了伤,赶忙紧张又自责的退了出来,“二哥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
古远征咧嘴一笑,用指腹擦掉了她的泪珠,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哭什么,多大点事儿,你二哥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什么。”
指着他身上的血污,古怜灵心疼不已,眼泪掉得更凶了,“二哥,你流了好多血……”
古远征故作若无其事,“ 二哥杀了那么多马匪,溅一身血不是很正常?难不成一边杀敌,一边还得注意卫生?”
古怜灵何尝听不出来看不出来,二哥这分明就是在宽解她呢,不过心里头倒确实好受了一些,“二哥……”
程妈妈瞧见二少爷一身的血污,就跟从血坑里打了滚似的,如果说这些血迹是马匪的,那身上几处翻卷的皮肉呢,还能是沾上马匪的皮肉了?
也就哄哄九小姐罢了。
意识到二少爷这回怕是伤得不轻,程妈妈赶紧吩咐门口候着的婆子,“去请大夫!”
隆福寺这两天的伤员有点多,除了出动寺里的医僧药僧外,还从附近镇县请了几位大夫。
雎阳侯夫人算是最淡定的了,见到古远征从外面奔进来,为他悬着的心就彻底落了地。
儿子好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能跑能跳的,不缺胳膊也没断腿,精神气瞧着也还不错,就是伤得再重,又能重到哪去,等着治疗就是了。
实是她还有更担心的,没有问儿子伤势如何,上前第一句话便是,“你瑜妹妹呢,怎么样了?”
古远征理解母亲此刻的心情,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说清楚,“母亲放心,瑜表妹已经没事了,这一次总算有惊无险,就是后来不慎掉到了河里受了点伤,应该没有大碍的,早上被毒蛇咬了也都及时的处理妥当,景云表兄和景行表兄闻讯找来了,我们刚才一起回的隆福寺,他们这会儿大概去旁边精舍安置了。”
雎阳侯夫人听了直念阿弥陀佛,为沈心瑜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古怜灵含泪笑了,有些迫不及待,“太好了,我要去看看表姐,不知他们在哪处精舍,快出去打听打听。”
最后一句话对婢女们吩咐的,不过这种跑腿问路的事情,哪用得着近身服侍的婢女去做,守在门外侍候的仆妇听见了,应了一声就脚步匆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