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了聂松雷家。
林南风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去,聂松雷则跑前跑后,把他的外套挂起来,给他接了一杯子热水,把拿回的药分类放好,哪个是退烧的,哪个是消炎的,哪个必须是饭后吃的,哪个可以现在吃。
收拾妥当之后,聂松雷问:“哥,你吃点什么。”
林南风没有反应,他早就躺在沙发上迷糊着睡着了。
见他没动静,聂松雷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又发烧了,而且烧的烫手。
他倒了退烧药水,拍拍林南风:“哥,起来喝点退烧药水,哥,哥。”
林南风眼睛都没睁,不耐烦地说:“不喝,走开。”
“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聂松雷轻拍他的脸蛋,“我对我爹妈都没这样啊。吃了药,病好了,你就赶紧滚蛋。”
林南风不耐烦地想推开他,可是胳膊软绵绵的,根本一点没有力气,就跟棉花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聂松雷不厚道地笑:“少爷啊,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既然不喝就别怪兄弟不客气了。”他捏着林南风的下巴,把退烧药水往他嘴里灌,又去拿了一个勺子,喂他喝了几勺温水。
喝了药,林南风一歪头又睡了,聂松雷去捏他鼻子:“哥,你别在这儿睡啊,这不舒服。”可是沙发上的人根本不理他。
聂松雷直起身来插着腰看着他,哎,要不是看在他小时候帮自己出头的面子上,他就甩手不干了,自己亲哥还得看自己脸色呢。
最后,他又拉又拖又拽,终于把这货弄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聂松雷也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本来室内暖气温度就高,再加上刚才手忙脚乱地忙活了这一阵儿,聂松雷浑身都是汗,他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舒服了点。
他知道病人应该吃清淡些,便跑到厨房里看看能不能做点吃的。可他这房子就是睡觉一地,平时根本就不开火,厨房里的这个锅那个锅他根本就不会捣鼓,
聂松雷刚要定外卖,手机响了。
他接通手机。
“喂,小雷吗?”
“哦,遥儿啊,”虽然没存她的电话,但是聂松雷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事吗?”
“我问问南风的情况怎么样?”宁遥儿声音柔和。
“他一回来喝了退烧药水,现在睡了。”聂松雷回答着,又走到卧室门口推门看看,林南风还在睡觉。
“他吃午饭了吗?”
“没呢,一回来南风哥就睡了。我正打算点外卖,叫他起来多少吃点,这不正好你打电话了吗?”聂松雷笑道。
“小雷,我熬的小米粥,做了他喜欢吃的打卤面,也给你准备了,我给你们送去,你就不用了定外卖了。”宁遥儿想的很周到。
“不用了吧,遥儿,怪麻烦你的……”聂松雷多少知道林南风对她的态度,推辞道。
“没事,不麻烦,我都快到你家小区外面了,”宁遥儿又解释道,“刚才在车上,我问了你住在哪儿。”
“那……好吧,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下去接你。”聂松雷道,这好歹是宁遥儿的心意,如果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她的面子上也是过不去
很快,宁遥儿就到了。
聂松雷下楼去接她,看到她两手都提着保温杯,便道:“拿这么多,南风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多少,都浪费了。”
宁遥儿笑笑:“你不是还要吃吗?”
“你别说,我还真饿了呢。”聂松雷很给她面子。
进了门,聂松雷一拍脑瓜:“你说我这脑子,刚才我下去的时候,还想着去车上拿手提电脑有个资料急着用,要修改一下,和你说这话就忘了。”
宁遥儿笑笑:“你眼里光有病人,忘事很正常,小雷,你急着用的话下去拿吧,不用管我。我先把午饭盛出来。”
“好,那我先下去拿了。”聂松雷说着走出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宁遥儿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快步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看到林南风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一闪身,进了卧室,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视着熟睡中的林南风,病中的他有些憔悴,可能因为难受眉心微微皱起,嘴唇也因为发烧而发白起皮。
宁遥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凉凉的,她慢慢张开手掌,和他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忽然床上的林南风动了一下,宁遥儿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可是床上的人并没有惊醒,而是往外侧了侧身。
“南风!南风!”宁遥儿小声地叫了他两声,没有回应。
她大着胆子慢慢地慢慢地凑上去,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林南风的干涩的嘴唇,因为高烧,他的嘴唇干燥发烫。
高烧中的林南风好像来到了沙漠中,火热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他的周围是无边的茫茫沙漠,这广袤的大漠如死寂的沙海,没有一丝生机,只有灼热的黄色沙漠里滚烫的空气简直要把人蒸熟似的。脚下的流沙是烫脚的,仿佛要化成焰红的岩浆一般。
渴,渴,渴,他想喝水,可是周围没有一滴水,林南风的嗓子都要冒烟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忽然有一个凉凉的东西落在他的唇上,是水吗?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呼喊,可是到嘴边却只能无力地嗫嚅:“水,水,水。”
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宁遥儿触电一样,把嘴唇移开。
可是林南风还是痛苦地紧闭双眼,嘴里喊着要喝水。
宁遥儿道:“南风,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水。”
“不,不……要……丢下……我……”林南风难受的样子让她心疼。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去给你拿水,拿小米粥。”宁遥儿忙站起身来跑出去,根本没有来得及听到他后面发出的那两个字音
很快宁遥儿从厨房将水杯和保温杯拿过来,很细心地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待聂松雷提着电脑包回来的时候,宁遥儿正在厨房里忙活:“小雷,回来了,刚才我喂南风喝粥,吃药了,我给你盛了出来,趁热吃了吧。剩下那些,我还放在保温杯里,等南风醒了再吃。”
“哎,谢谢遥儿。”聂松雷放好东西,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碗,哎,这遥儿也不错哦,细心体贴贤惠,怪不得林南风难做抉择。
宁遥儿没坐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叶佳音此时正在家包饺子。
她和邹贺川从医院出来之后,她想把他送回公司交给章云天算是完成了任务,可是这邹贺川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她回家。可是她下午还要上班呢。邹贺川立马给章云天打了电话,章云天不但痛快地答应了,而且口头表扬她帮领导解决后顾之忧。
就这样,邹贺川就兴高采烈地跟着她回来了,到了家自然先要解决午饭问题,叶佳音问他想吃什么,邹贺川脱口而出:“饺子。”
叶佳音笑眯眯地说道:“就这个啊,我以为地主家的儿子会说什么新花样呢。”
“我和你一起包。”邹贺川很兴奋地提议。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你好好休息。”叶佳音可不想虐待病人。
邹贺川当然不想被看扁:“这点小感冒我根本没看在眼里。”
“好好,爱逞强的小屁孩,”叶佳音没再拒绝他。
邹贺川静静地看她切肉,切菜,调味,看着面团在她灵活的双手下变成一个个圆圆的可爱小面剂,又擀成薄薄的饺子皮。他也抢着要擀皮,可是不是厚了就是薄了,要不方了要不长了,
他跟着叶佳音的样子包饺子,可是她包出的饺子像小元宝,可是自己包出的饺子都是丑丑的,可还是嘴硬道:“反正煮出来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惹得叶佳音哈哈大笑,掏出手机发了一个饺子对比照发了朋友圈。
煮饺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味道根本不一样,因为他包的饺子都煮烂了,变成一锅片汤,而叶佳音包的饺子还是像小元宝一样完好无损。
吃饭的时候,邹贺川挑着碗里完整的饺子吃得津津有味:“姐姐,咱们包的饺子真好吃。”
叶佳音偏要揭他的短:“这好吃的饺子明明是我包的,你包的是片汤儿。”
邹贺川可不管,闷头吃了两大碗,吃完饭叶佳音催促他吃了药,两个人一人躺着一个沙发闲聊起来。
“小川,怎么非得让我辅导你功课?”叶佳音问他。
“当然是觉着你聪明了。”邹贺川笑着看她,“我姑父的助理肯定笨不了。”
“瞎说。”叶佳音当然不信。
“还有,你给点外卖。”邹贺川大长腿一伸,“不,准确的说是不给我点肯德基,给我点了包子稀饭青菜。”
“这是什么理由?”叶佳音皱皱眉。
“姐姐,如果我早几年认识你多好。”邹贺川抱着抱枕幽幽地说,“不行,就是认识了那老家伙他也配不上你,鲜花可不能插在牛粪上。”
叶佳音没听明白,什么鲜花?什么牛粪?
“姐姐,再过十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爬梯。”邹贺川忽地做起来,一本正经地和她说。
“我看看有没有……”
“你肯定有时间,姐姐,我真的希望你能够见证我的十八岁生日,如果你不参加,那我也不参加那个爬梯了,反正去的人都是我爸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到时候再说,我有时间尽量去,就是没有时间我也会把礼物准备好的。”
“你一定要来。一言为定。”邹贺川很坚定。
“那……一言为定。”
林南风这一觉睡得好长,睡梦中他似乎见到了叶佳音,沙漠中,就在他饥渴难耐的时候,叶佳音拿着水拿着食物来了,她声音温柔地安慰他,明明知道是梦,可是那梦如此真切,他想问问聂松雷在他睡着的时候叶佳音是否来过,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怕是烧糊涂了,她怎么回来呢?
聂松雷见他醒来,把面条端来,笑眯眯地说道:“少爷,饿了吧,吃面条吧,还热着呢,就是时间有些长了,样子不太好看。”
林南风肚子确实饿了,他接过面条,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你做的?”
“我哪会啊!”聂松雷一抬脚也上了床,“我……我点的外卖,赶紧吃吧,待会就凉了。”。
睡了一下午,吃了饭,又吃了药,林南风的精神好多了,聂松雷在旁边玩游戏,他则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
不由自主地林南风又点进了叶佳音的朋友圈,今天下午她刚刚发的朋友圈,配了两张水饺的图片。水饺,他好久没吃她包的水饺了。
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俩作息时间不太一样,叶佳音早睡早起,而他回来的晚,睡觉晚,起的夜晚。因为他晚饭很少在家吃,叶佳音就把早饭做的特别丰盛,餐桌上经常会有包子饺子馅饼这样做起来比较复杂的东西,她都得早早起来忙活,可是自己从来不会珍惜。
“喂,明天早晨想吃什么?”聂松雷开口问他。
林南风毫不犹豫地说:“水饺。”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南风这感冒纠缠了他一个多周,才渐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