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言外之意，苍无涯免进。
听出意思，苍无涯脸上闪过无奈和恼意，他开口问道：“多年未见，姐姐不想见见我吗？”
姐姐？
夜月在后面听得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正常来说，苍无涯不应该叫嫂子吗？
塔楼里久久没有回应，似乎是无视了他，见此苍无涯只得叹了口气。苍无涯转过身看向夜月：“楚歌，去吧。”
夜月低头行礼，迈步走向塔楼。
看着她走了两步，苍无涯开口：“当心些，我姐姐脾气不好，你不要惹恼了她。”
“楚歌明白。”夜月微微侧身，向苍无涯点了点头后，迈步走进塔楼。
她前脚刚进踏进，后脚大门嘭的重重关上，迫不及待的好像防着谁跟夜月一块进来一样。
夜月被猛地关门声惊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然后抬头看向周围。塔楼的一层满满的书架，上面放着最古老的书籍记载，不见一块玉简。
中间有一座旋转木梯，蜿蜒往上一层一层。
夜月往上看去，塔楼中光辉暗淡，夜月只见一层层的典籍。这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
不过很快，妇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上来，我在顶楼等你。”
“是。”夜月先行礼，然后才走上旋转木梯，一直往上走去。
塔楼一共有十七层。
下面十六层都是满满的古老书本典籍。到了顶层，夜月走上去才见有住人的装潢，极其古朴简单，唯一亮眼的点缀只有屋中摆着的一瓶新鲜采摘来的花束。
“过来坐。”妇人声音从右边传来。
夜月转身才看到妇人坐在一个角落里，那里开了一扇窗，放了一张小桌和两个垫子。
夜月敛去眼底神色，迈步走过去拱手行礼：“楚歌见过夫人。”
“坐，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妇人头也没抬，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但夜月却觉得妇人对她的语气比对苍无涯时好多了。
至少没有那么无情冷漠，疏离无视。
夜月从容坐到了妇人对面，刚刚坐下，妇人便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夜月面前。
夜月有些诧异，抬头看向妇人。坐在一样的高度，夜月抬头清清楚楚看到妇人的模样，一眼，夜月惊愕愣住了。
如果不是明显妇人的打扮，还有脸上的妆容，夜月险些以为又见到了苍无涯。
眼前妇人和苍无涯的相貌，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很惊讶？我与苍无涯是孪生姐弟，自然长得像。”妇人看着夜月，嘴角往上挑似笑非笑，眼底却冷得刺骨。
妇人不等夜月回答，又道：“你已经见过苍无痕了吧？是不是很惊讶，我与他的模样也很像？”
夜月：……
夜月说不出话，她看到妇人心底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用夜月去猜，妇人接着又证实了夜月心底的猜测。妇人讥讽开口：“同父异母，他是我的亲兄长，当然像了。”
夜月惊愕的噎着了。
亲的？
苍无痕和苍无涯是亲的，夜月知道。
但是夜月万万没想到，苍天誉兄妹的娘亲，苍无痕的妻子居然是他的亲妹妹！这不是乱……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夜月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也不止她，凤沉歌神识依附在夜月身上，也看到了听到了，同样凤沉歌也惊呆了，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听说过大家族里表亲之间结亲，叫做亲上加亲。
可是亲兄妹之间，有点消化不了。
妇人叫做苍无君。
苍无君看到夜月脸上的表情，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可惜都是讽刺，没有半点真心笑意。
苍无君给了夜月足够多的时间消化，等夜月稍稍平静一点，苍无君才开口：“小姑娘，你要听一个故事吗？”
夜月刚回过神，闻言心底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谨慎看了看苍无君，声音清冷问道：“请问，我能选择吗？”
苍无君：“不能。”
夜月立马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闭嘴听。
见此，苍无君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清冷了点，但还算识时务，不蠢。
苍无君端起茶杯示意夜月也喝，夜月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杯沿，沾湿了嘴唇。苍无君不再看她，也不管夜月究竟喝没有喝，苍无君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巍峨的山脉，连绵不绝的绿色。
苍无君双眼放空陷入回忆之中，她张了张嘴说道：“木神族中，觉醒了苍阳血脉的族人一出生既尊贵。但是能觉醒苍阳血脉的族人太少太少，千年也不出五指之数。”
“为了能让觉醒苍阳血脉的族人增多，族中选择让已经觉醒苍阳血脉的族人结亲，诞下子嗣。呵，这么做的确让觉醒苍阳血脉的族人多了一点。”
苍无君语气嘲讽十足，眼底凝聚着刻骨的恨意与杀意。
她的父亲有五位妻妾，多多少少全都是拥有一点苍阳血脉的族人，他父亲一共有二十多个儿女。
但这么多儿女中，只有五个人觉醒了苍阳血脉。
其中之三，就是她、苍无涯和苍无痕。
其余两人天赋不好，不是合格的种子，无法保证下一代的优秀。因此木神族在苍无痕即将成年时，为他塞选中了自己的亲妹妹当妻子。
血脉至亲，乱……
木神族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在乎更多的觉醒了苍阳血脉的族人，这样才能保证木神族越发强大，有一日强过神帝宫！
那时，苍无君还年幼，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苍无痕绑在了一块。
直到苍无君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残忍降临。
苍无君说到这儿停下来，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角余光扫过夜月面前根本没有少过的茶水。苍无君眯了眯眼，并未说什么。
她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问夜月：“小姑娘，你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吗？”
“不知。”夜月摇摇头。
不知道，但不妨碍夜月猜测，这个男人下场恐怕有点惨。
然而等苍无君开口，夜月才知道，不止是有点惨。对苍无君和她的心上人都是地狱一样的折磨，听的夜月心底发凉。
苍无君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我的族人发现了他，将他抓起来，打断他的四肢，废了他的修为，把他装在一个罐子里。他们告诉我，如果不为我的兄长生下子嗣，就会杀了他。”
苍无君挣扎了，反抗了。
但她那时才发现，木神族上下对觉醒了苍阳血脉的族人的保护，反过来也是囚禁。
她从未离开过木神族，逃不出去，也不知道往哪儿逃。
她的反抗受到了惩罚，心上人的灵魂被拘禁出来，受到火刑。那种惨叫声，苍无君能记得一辈子。
她最终从了。
苍天誉顺利降生，她还天真的以为就此结束，能够重获自由。
可惜，已经坠落地狱，哪有那么容易爬的出去的。
苍天誉之后，苍天菱出生。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心上人早就不堪折磨，灵魂飞灰烟灭了。苍无君的心也跟着死了，她拒绝再见苍无痕，也不愿见到自己的两个子女。
苍无痕与她孕育子嗣，是遵循安排，保证苍阳血脉的觉醒。当有了两个子女后，苍无痕也没有再打扰苍无君。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苍无君问道。
夜月有所猜测，但她还是摇头，保持安静当个聆听者。
苍无君很满意她的安静识趣，她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说到这儿苍无君的语气里多了笑容，是幸灾乐祸、戏谑得意的笑容。
苍无君：“我的兄长出去游历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人，可惜那个女人是神秘一族。就是传说中，吃了血肉就能修为大增，将她炼化成丹服用后能成神的神秘一族！”
“他贪恋强大的修为，但又舍不得杀了那个女人，啧，那个女人还不喜欢他。木神族的血脉里流淌着的就是卑劣无耻，为了想要的不择手段。”
“他对那个女人下药，成功骗的她成了他的第二个妻子，还生了一个孩子。我听说是个女儿，啧啧，也是可怜。”
苍无君摇摇头感叹道，“他舍不得杀了那个女人，又他想要神秘一族带来的好处。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的畜生，又怎么会放过自己的女儿？不过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苍无君伸手指向窗外。
她日日看着的方向，其实就是悬崖的方向，苍无君低低笑起来，幸灾乐祸到极致，还有些疯魔的癫狂。
苍无君继续说道：“你见到他了。跟他躺在一块的，就是那个神秘一族的女人，她发现了他的卑劣无耻，诅咒了他！让他在那儿生不如死的躺了百年，真是痛快！”
说完，苍无君猛地扭头，直勾勾的盯着夜月。
苍无君的语气变了，“小姑娘，你也是女人，你听了我的故事不觉得难过吗？苍无痕这个人渣，你还要救他吗？”
夜月低垂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夜月深呼吸开口：“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你现在能选择了。帮我杀了他！亦或者，你帮他们救他，但这样我会很失望的。失望到……”苍无君伸手捏住夜月下巴，强迫夜月抬头跟自己对视。
苍无君狞笑，“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