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原本是要送韩霜回她自己住的公寓，车开到一半路调转车头，往回走了一截路在路口左转。
韩霜问他：“你要去哪儿？”
秦朗回答：“今天晚上你先住我那儿吧，你的屋子好久没有住了，需要提前整理。”
韩霜没接话。其实这种时候，她也不太想一个人呆着，本来她应该去找乔语，可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在乔安面前藏不住心思，万一说漏嘴了，对乔安不好。
所以秦朗说去他家，她也没反对。
秦朗住在材料研究院附近的一个小区，屋子是一百四十多平米的复式，平常就他一个人住，加上他之前去了兰城，屋里也显得很冷清。
他把韩霜的行李拎去客房，顺便向她解释：“我屋子里定期有人打扫的。”
韩霜倒不介意。
放完行李，秦朗去钻进厨房，一会儿给她端来一杯温水：“你先喝水吧。”
说完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开了冰箱，在速冻层撬出两块冰块，拿保鲜袋装，再拿两条干净毛巾包起来，递给韩霜：“你先冰敷一下眼睛吧，都肿了。”
她默默地接过来，往眼睛上按去。毛巾没有被冰块完全接触，只有一点点冰爽的凉意。
秦朗钻到厨房里去，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他端来一个碗，里面是两颗煮好的鸡蛋。
他很自然地坐在沙发另一端，剥起鸡蛋壳来：“听说用煮好的热鸡蛋滚着敷，对消肿效果也好。
那个鸡蛋才从开水里捞出来，他就这样徒手剥，烫得他一直两只手轮流惦。
韩霜看着平常稳重的大男人被鸡蛋烫着双手，这个动作很滑稽。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懂得真多。”
秦朗难得地笑了笑：“我刚才在网上搜的。”
鸡蛋剥好壳，他将碗递给韩霜：“冰敷和热敷交替使用，效果比较好。”
韩霜斜眼看碗里的鸡蛋：“烫。”之后又嫌弃地说：“你好歹拿个什么东西裹一下吧。”
秦朗放下碗，起身去屋里翻，过一会儿无奈地出来说：“没有干净的毛巾了。”
韩墨示意他：“拿抽纸吧。”
他就去拿两张抽纸包起来，对韩霜说：“你换这个鸡蛋吧。”
韩霜将冰块放下，拿鸡蛋往眼皮上揉。才揉了一下就喊：“啊，烫！”
秦朗连忙起身凑到她跟前，着急地说：“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韩霜皱了皱眉，把鸡蛋扔回碗里，手捂着眼睛：“烫死人了。”
秦朗使了力把她的手拿开，然后给她眼睛吹气。
几秒钟过后，两人都愣住。韩霜一脸地疑惑，秦朗则无地自容。
这一套动作，又流畅又暖昧。要说他心里没有鬼，韩霜是不信的。
他迅速地躲开，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伤得很严重。”
韩霜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不是小孩子。”
他喉结滚动，到底也没再说话。只想找个理由逃掉：“我去煮点宵夜。”
韩霜看着他狼狈离开的身影，有涟漪在心中荡漾。
宵夜煮的是速冻饺子，他煮好端出来给韩霜：“将就吃点吧，飞机餐不好吃。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回来，你吃完就去洗澡早点睡。”
韩霜问他：“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个人。”秦朗回答完她之后，大口吃下饺子。不一会儿就吃完他碗里的那一份，将碗放下抄起钥匙就走，还对她说：“吃完了碗放这儿就行，等我回来再洗。”
“那你出去小心点儿。”她交待他。
秦朗活了三十几年，除开他老娘之外，叮嘱他出门在外小心的女性少之又少，何况这个人还是韩霜。他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他点头：“嗯，我知道。你早点睡，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他飞奔出去，轻轻将门带上。事实上他说出去找人只是一个借口，为了避免刚才的尴尬。
除了工作，他不擅长跟女性打交道。他有着工科男的沉闷，不似邹松那般花言巧语，也不像韩墨那样耀眼光芒。当初在材料研究所，他是三人当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那个。
既然出来了，他也不会浪费时间，真的要在外面遛哒消磨一两个小时。他给邹松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逍遥。
“靠！老子哪有那么好命，在盯人呢。”邹松压低声音说。
“谁？”秦朗谨慎性上来了。
“许家。你家老板娘发话，让我留意许菲菲最近在干什么。”
“这会儿半夜了，你还守在人家窗外？”
“没守她许家的窗口，守某个会所呢。”邹松叼着香烟，瞟一眼院子里许菲菲的车。
秦朗来了兴致说：“我马上过来。”
二十分钟之后，来到会所与邹松汇合。邹松指着许菲菲的车子跟他说：“她八点钟就来了，一直没走。”
“跟谁见面吗？”
“跟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邹松卖了个关子。
秦朗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韩家的人？”
邹松摇头：“不是，不过也跟韩家人有关。”
秦朗沉思苦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宋艺，韩仲禄以前的秘书。他的一个亲戚持有大端公司的股份，不知道是不是代持。”邹松说完，阴恻恻地笑。
“他们俩难道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联手对付韩氏？”
邹松摁掉烟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现在大端做互联网和航空物流，航空物流在韩仲禄掌管韩氏的时候，做得最好。”
“我们没拿宋艺开刀，他怎么会跟韩氏抢生意？”秦朗纳闷地问。
“谁知道，或许是念旧主呢。宋艺跟在韩仲禄身边也有十多年。我有一种直觉，韩墨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直接威胁到了某些利益集团的生死，不然仅仅是商业上的竞争，别人没理由找车撞他。而且还是往死里撞的那种。”邹松严肃地说。
秦朗听完头皮发麻。他掏出手机给把守韩墨病房的保镖队长打电话：“你们一定要牢牢守着总裁，医生护士进去，得验过身份才可以。”
挂完电话，秦朗对邹松说：“乔语再三向公司知情人强调，韩总裁车祸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但最后还是在网上爆出来。我查过了，不是公司的人爆。”
“有意思，够刺激。”邹松又点上一根烟，在黑暗里露出一丝邪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