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泪流满面地伸出手来要抱乔安，韩墨转个身子，不让乔安碰触到她。
他这样的动作勾起了乔安那些不好的回忆。她两只手拍打着韩墨的脸，声嘶立竭地喊：“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那声音要多凄厉就有多凄厉。
韩墨被这一大一心哭得头痛。乔安平常娇憨可爱，偶尔哭哭也只是撒个娇闹点脾气，像今天这样哭他都有点手足无措。
乔语扑上来掰开他的手，哭喊着说：“你快把她放开，你吓到她了，你吓到她了！”
韩墨这才醒悟，赶紧松开手。
乔语一把将乔安搂在怀里，一只手去拍拍她背，安抚道：“安安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安安不要怕。”
这边在柔声安慰孩子，转过头来却是用快淬出火来的眼神看他。
韩墨瞬间觉得心很痛，他半蹲下来，试图安慰乔安：“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乔安被他的手碰到，浑身颤抖，哭得更凄惨。
他颓坐到地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乔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敢看韩墨，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乔语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哭得极狼狈，对他又扑又打，头发乱糟糟的。
“我刚才只是想带乔安回小镇上。”他苍白地解释。原来他挺有理的，这么闹一通，反而变得理亏的那个人了。
乔语抱着女儿，并不理他。
“安安，我刚才只是想吓一吓妈妈，我很生气。气她不接电话，气她不带你回家。”韩墨双手搓了搓脸，然后伸手想抱乔安：“过来给我抱抱，好不好？”
乔安犹豫着，在他和乔语身上来回看了好几回，没敢挪动身子。
韩墨又朝她示意，柔声说：“过来我抱抱。”
这下她确实这个是对自己很好的韩叔叔，而不是恶魔，朝他伸过手去。韩墨将她紧紧地搂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擦了擦眼睛。
最后他问道：“安安是想住这里，还是想回家住？”
乔安看了看亲娘：“妈妈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韩墨问乔语：“住这里还是回家？”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乔语听他这样的声音问，心里就有一点害怕。她在韩墨面前蛮横无理，嚣张狂妄，那一切都建立在他心情好的基础上。他真正动怒了，会有一种压迫感，让人感到害怕。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说：“我车子抛锚了。”
韩墨打电话给秦朗：“你今天晚上住这里，待乔语的车子修好了开回去。今天晚上我带她们娘俩先回去。”
“是。”秦朗回他。
韩墨站起来，先收拾屋里的东西，然后一手拎行李一手把乔安抱出去，乔语跟在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上了车，韩墨去开车，一路上他都绷着脸不说话。乔安今天玩了一整天，刚才又哭得凶，这会儿累了，窝在乔语的怀里睡觉。
两百公里是高速路，车里没有声音，乔语只听到外面风声呼呼作响。对向偶尔有车路过，照出韩墨大概的轮廓。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十二点。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韩墨打开后座，从她手里接过乔安，径自抱进屋里，看都没看她一眼。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仗势的时候可劲地矫情，一旦失了势，就会吊着心无措。
乔语现在就是这样子，明明她也可以据理力争，可以让韩墨背锅，说因为他在饭局上向同事和主任暗示他是她的男人，是乔安的爸爸，她觉得没受到尊重所以生气。
只是看到他的冷脸，她反而成了理亏的那一个。
她随后进了屋子，他什么话也没说，守在乔安床边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走出来。来到她的房间门口，倚在门上问她：“知道错了吗？”
乔语嘴硬地说：“我有什么错？”
韩墨没再说话，大步朝外面走去，不一会儿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发动机响，他开车走了。
第二天是周日，韩墨到了中午就过来找乔安，乔语知道，他是要带她回凤城。
“你工作忙，顾不上她，我带她回凤城，之前跟一个幼儿园商量好了，她插班过去读两个月。明天要上学。”韩墨平静地说，只是在向她陈述事情，不带任何感情。
乔语没有接她的话，她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这会儿只默默拎上车，并对乔安说：“回去了要好好地听太婆的话，去学校跟小朋友好好地相处，不要发脾气，知道吗？”
乔安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最后还是她送他们二人去机场，只是在路上，两人完全没有交流。
在兰城机场，韩墨登机前又问她一遍：“你知道错了没有？”
乔语心虚地瞪他：“你烦不烦？”
韩墨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冷笑一声，转身去过安检。倒是乔安频频地回头朝她挥手：“妈妈再见。”
乔语怀着一颗空荡荡的心回去。
在创业扶持基金的刺激下，以及政府限桉令的压力下，很多百姓愿意配合经济林替改，乔语的工作很忙，一方面要培育树苗，另一方面还要写课件，准备开林下种植的培训课。
还有那些申请扶持资金的资料，也得她审核。
兰城方面觉得林下种植石斛过于单一，在经过讨论之后，结合兰城的气候和土壤环境，想尝试种植天麻。
乔语每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空荡荡的屋里，坐着发呆。最近兰城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开始在媒体上宣传打广告，这当中有她名字，她竟没有一点喜悦。
韩墨带乔安回凤城之后，开始前几天，乔安还按时发来视频，可是每次视频的时候，她总是说在工作。几次下来，乔安也不给她发视频了。
这天又是忙到深夜才回家，打开灯的时候在书柜上看到她和乔安的合照，猛地想起来，他们这一回去快一个月了。韩墨回去之后，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带乔安来。
这是还生着气，然后用乔安来让她先屈服？
她给秦朗打电话过去问：“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再来兰城？”
秦朗回答她：“不知道。最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他大概不会来。怎么了？”
“没事，我想乔安了。”乔语闷闷地说。
“那你叫总裁把她送来？”秦朗问完又说：“不过现在接近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很多，他可能没有空的。”
乔语烦躁地说：“行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秦朗礼貌地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