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和乔语两个人进林子里去。这一次韩墨走在前头开路，他从乔语手里接过开路的棍子，像她那样，先敲敲草丛和灌木，再拨开草丛，向前走去。
走上两步，他会向后伸手出去给乔语：“牵着我的手。”
杜洋和于晓威两人挺上道，不用他说得太明白，就已经懂他的意思，回去要请这两人好好吃一顿。
乔语牵上韩墨的手，默默地朝前走了几百米，这才停下来。
他看见这儿的树似乎跟前一段有些区别，于是问道：“这边的树跟前头是不是不太一样？”
乔语发觉自己的手被韩墨牵着，害羞地由出来，另一只手搭在眼前当凉棚，分辨出几种树的样子，对韩墨说：“这边地势高一些，所以有些枫树、槭树还有松柏类，到秋天的时候叶子会有不同的颜色。我觉得这一带可以开一条步行小路，供游客观赏叶子。”
韩墨点头赞同她的看法：“嗯，这个意见很好。”
说完之后又伸手去牵她，被乔语躲开：“不用这样，我对林子很熟悉。”
“那再进去一些，你带路吧。”韩墨让开身子。
待乔语走到前面，他捞过她的手说：“我对林子不熟，你牵着我走吧。现在就我们俩人，有个意外也好照应。”
乔语哭笑不得，他总有歪理。不过现在在野外，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她也顾不得两人要撇清关系，安全为主。
韩墨这一路牵着女人的手，心里美滋滋的。
乔语在雨林里对距离很敏感，走到差不多两公里的位置，她停下来回头对韩墨说：“不能再带你往前走了。你的开发只能到这里。”
不期撞上韩墨深邃的眼眸，他看着乔语，幽幽地说：“我不只要开发雨林，我还要开发你的心里。”
乔语掉头往回走，镇定地说：“等你开发完雨林再说吧。”
韩墨一把抓过她的手，惊喜地说：“你不反对？”
“神经病！”乔语不作正面回答，而是打掉他的手。
韩墨依旧像个傻子似的，咧着嘴跟在身后。
在乔语规划的可开发范围内，他们共走了五天，才将那些地方逐一走完。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结合经济林替改做一个开发方案。
乔语这些天到单位，就跑到韩墨租的办公室里去，跟他一同商讨方案。
现在他们对一个地方有分歧。
在雨林离村庄五公里处，有一个温泉口。韩墨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旅游资源，应该想办法开发。
乔语不同意：“你这个地方越界了，不能动。”
韩墨发表自己的看法：“其他地方你说不能动，我也没意见了。但温泉口这里，我只要挖两个大池子，其他的设施不再多做，每天控制人流量，影响应该不大的。”
乔语反对：“你当我没去泡过温泉吗？两个大池子你要挖多大？要砍掉多少棵树？另外更衣室休息室是不是也要建？那得占多少地方？你还另外得开路进去，不然你叫游客走三公里？”
韩墨一听她说起这些事就头疼，于是他妥协：“那换个方式，我在里面开一条暗渠，把温泉水引出来，这样破坏就小了些。”
乔语还是反对：“人性是贪婪的。你把整个温泉口的水都通过暗渠引出来，那原来靠温泉水生存的动物怎么办？”
“那照你的意思，是一点都动不得？”韩墨有些绝望地问。
“是，一点都动不得。”乔语坚定地说。
韩墨觉得手里的那支笔有千斤沉，他缓缓地在温泉那两个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杜洋和于晓威在一旁听到他们的争执，有些弄不明白，韩氏出资开发，为什么一定要听乔语的意见？
还没弄明白，乔语和韩墨又在为经济林替改补贴价格争执。
“一亩补贴两百，这是比较合理的市场价格。”韩墨说。
乔语不可思议地说：“你知道一亩橡胶林，或者一亩速生桉树能产生的经济价值有多少吗？只给两百块，他们会认为你在打发乞丐呢，到时候谁会配合？”
“那你说多少钱？”韩墨问。
“保守每亩得四百块。”乔语说。
韩墨算了一下：“三十万亩，每亩四百块，那就是一千二百万，补一年吗？”
“最少要补三年。”
“三年三千六百万。”韩墨把笔扔到纸上：“刚才你说保守每亩四百元，那按你原来的方案是要补多少？”
“六百。”
韩墨一只手摸摸头发：“照这样算，一年一亿八千万，三年是五亿四千万，你确定兰城财政有那么多钱？”
乔语听完这个数字，保持沉默。可是她心里明白，没有这个数，老百姓不愿意拿手里的地来做雨林修复，做林下种植。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的状态。
杜洋和于晓威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不要让吵架的两人看见自己才好。
韩墨站起来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问乔语：“你原来的方案就是每亩补贴六百块，你真没有想过兰城要是拿不出钱怎么办？”
“想过。我只要兰城方面补贴四百块，剩下的我个人可以补。”乔语说完，咬着嘴唇。
“要是他们四百块也拿不出来呢？”韩墨又问。
“我会找其他的企业过来，做林下石斛种植，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乔语回答。
韩墨示意杜洋和于晓威：“你们手里要没事的话就出去。”
杜洋二人连桌面都没收拾，拿了手机便无声地说，还细心地关上了门。
韩墨看着乔语问道：“我知道你在兰城隐居多年，连莫晚华都没有联系，你找什么企业？就这省里的，又有哪一家你找得动？”
乔语垂下眼皮，没有回答他。
“在这贫穷落后的地方，你叫人家企业过来投资，不等于拉人入火坑吗？”韩墨又说。
乔语垂着头说：“你不是就跑到这种地方来跳火坑的吗？”
“我是有利可图。我最初的目的可不是过来做慈善的。”韩墨说。
“在刚得知有人要开发雨林，还要深入核心保护区，我就特别生气。我想过实在不行，我找你要钱，搅黄这个项目。”乔语说到这里，干脆放开了说。
“你又有几分把握认为我会你钱？”韩墨现在哭笑不得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