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仲禄带着秘书从酒店里出来,很意外地看到了韩墨。
他翻着白眼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怕乔语吃亏。”韩墨平静地说。
“目前是谁吃亏,你没看出来?”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您确实不像吃亏的样子。”韩墨脸上没有表情,听着却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韩仲禄回头瞧瞧酒店大厅,乔语还没有出来。他稍稍靠近韩墨,压低声音说:“我警告你,那件事情不要让乔语知道,不然的话,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韩墨低着眼睛看他,他的头发梳得精致,却难挡岁月的痕迹,黑发与白发交织在一起,白多黑少。
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格,可以做到让他亲生父亲去顶罪,然后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干涉他的事情。
韩仲禄没见他回应,以为他是有些顾忌,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不料韩墨冷着脸说:“我说过,乔语有知情权。现在不说,不代表我不敢说。”
韩促禄的得意瞬间消失,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甩手离去。
韩墨又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乔语出来,她整个人有些丧气,一看就知道是谈崩了的。
“没谈拢吗?”韩墨问她。
乔语抿着嘴,苦涩地说:“他说只要我们分手,其他事情都好说。不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韩墨拳头攥得紧紧的,然后一锤打在车盖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乔语担心他把手砸坏了,急忙去查看,只见他手背上有一片红痕。
韩墨的手任由她握着,安慰她道:“没事的,砸这一拳出了气,心里舒服些,一点儿也不痛。”
乔语仰着头看他:“你病现在好全了吧。”
“好了。”韩墨回答得很快,随即他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劲。
乔语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他:“病好了,那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也该说了。”
他上次以生病为由拖了几天,现在他有点后悔,应该再出个车祸或者意外什么的。只要不死,就还能再拖上一段时间。
韩墨没有马上表态,乔语忍不住朝他吼道:“我现在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瞒着我吗?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一早上又受了韩仲禄的气,她不想再那么理智。每个人心里能承受的压力有一定限度,超过了就得发泄。
乔语双眼发红,都要哭了:“你这样子,跟韩仲禄又有什么区别?”
韩墨长叹一口气,伸手去揽她:“先回家吧。”
“我不回去!我要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就说!”乔语一边哭一边嘲他吼。
“回家说吧。”韩墨的脸阴得快要低出水来,不管乔语同不同意,使劲把她往车里推。
回到清河园,外婆惊讶地问:“你们俩怎么一起回来了?不是要去公司的吗?”
“有件事情,要跟你们二位说。是在客厅里呢?还是去书房?”韩墨询问外婆。
“家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哪里说不一样吗?”乔语刚收好的脾气,现在又因为他的拖拉而暴发。
外婆不悦地说:“乔语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能好好说话?”
韩墨替她解释:“她早上刚跟韩总裁见了一面,所以心情不太好。”
外婆转而用怜惜的目光看乔语,叹一口气:“真是为难你们了。”
“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说。”韩墨把沙发中间的一个抱枕拿开,让乔语坐下。外婆坐在她的身旁,而他侧拿来另外一张小凳子,坐在她们对面。
酝酿了许久,他才狠下决心开口说:“我生父叫关晓军,二十年前在监狱里过世,入狱的原因是交通事故肇事逃逸。爱者害是何兰芝,你母亲。”
乔语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激动地吼着,然后转头看外婆一脸平静,激动地问:“外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外婆点头:“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并且让他不要告诉你。”
乔语看着这两个她最信任的人,崩溃地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因为还有疑点。后来我继续往下查,查到了我生父当时开的车子是韩氏的。韩氏那么有钱,他没道理逃逸。前阵子我见了一个当年的知情者,他告诉了我实情。当年开车的是韩仲禄,我生父关晓军是替他顶罪的。”
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韩墨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外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作孽啊!”
“所以你那天从外地回来,是去韩宅找他们对质了?”乔语哆嗦着嘴唇问。
“是的。邹松找到我,跟我说奶奶过来清河园,当时还在打吊瓶,马上拔针回来直奔韩宅。”
“所以这就是韩家一直反对我跟你在一起的原因?”乔语又问。
韩墨点头,没说话。
乔语抄起茶几上的水壶就往地上砸去,玻璃制品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碎成片散落一地。
韩墨没有去制止她,他最开始听到童叔说的时候,反应比她还大。
乔语仰着头,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说:“你养父是真凶,你生父是帮凶,我要怎么面对你?”
外婆在一旁掩面抹泪。
韩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说:“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乔语转过头来, 声音凌厉:“错的人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却要为他们承担责任,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
“你先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等我冷静了,我们再谈吧。”乔语无力地说。
韩墨上前去抱住她,轻轻地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理情绪,我在梁城得知真相的时候,心里也很难过,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这事儿不怪你,但是我们需要时间消化。”外婆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我先回研究院的宿舍住一段时间,你心情好起来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吗?”韩墨对她说。
“我要去把这件事捅出来,让韩仲禄名誉扫地!”乔语咬着牙说。
韩墨不赞成她这样做:“你现在先冷静,不要冲动。这件事是韩仲禄的人生污点,所以他一直捂着,你要是马上捅出去,他会发起疯狂的报复,有什么样的手段你和我都不知道,难以防范。
你真要公之于众,最起码得先做好自我安全防范。我恨我是韩墨,你要公道,我会替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