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果断封住了经脉，暂时缓解了身体的异样。他抬手念咒，在掌心中汇成暗波涌动的球体，与往日相比，小了不少。
原来，他猜的没错。
魔力流逝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掌控，心魔愤愤的攥紧了手，唇边露出妖冶的笑意。
他的力量逐步衰退，唯一的解释就是与他相连的林浅动了手脚。
该死的，被关在东皇秘境了还不肯死心吗？若是任由她捣鬼，恐怕会酿成大祸。
力量衰退是事关复仇的大事，不可松懈。
心魔双眸微凛，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返回南海之滨的东皇秘境查看林浅的情况了。
姑苏城。
闹市里摊贩的叫嚷声不绝于耳。
蓝衣女子逆着人流，转身钻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尽头处蹲着排面黄肌瘦的稚童。
为首的孩子衣衫破烂，懒懒的抬了头，有气无力的吆喝了一声，“大姐姐，行行好吧。”
说罢，又躺回了草席上，勾着布鞋的脚在半空中晃了半圈，悠哉闲适的模样哪里见得到半分窘迫。
遮在面纱下的唇微微勾起，春雨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在掌心掂量了两下。手腕翻转，一锭银子便落在了满是豁口的碗里，发出咚的声响。
小乞丐笑嘻嘻的拱了拱手，“谢谢小姐，小姐长命百岁。”
春雨笑而不语，仍旧往那乌黑的看不清本貌的碗里扔了锭银子。
这下，小乞丐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了，玩笑的神色褪去，缓缓坐起。
薄唇微张，春雨半蹲着身子，“听说你们消息灵通，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不管结果如何，这袋银子都归你们。”
几名稚童低声交谈了几句，故作老成的清了清嗓子，“那你想打听什么？”
女子压低了声音，“姑苏城里突然变哑的小女孩。”
小小的瞳孔中闪过错愕。
一夜之间，父亲身亡，母亲疯傻，就小女孩也惨遭毒手，生生被灌了滚烫的水哑了嗓子还打断了腿。
其中微妙之处，显而易见。
没有错过几人眸中的迟疑，春雨果断将酬金翻倍。
小乞丐咬牙应下，两人约定明日在巷子口再见。
这一日的姑苏城，格外热闹。
被派出的花城密探也成功混入了买菜的人群中，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了那惨绝人寰的悬案上，“所以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整条街就没人瞧见吗？”
拎着菜篮的农妇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小点声，你不怕招来记恨吗？”
翌日，春雨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在了巷子口。
小乞丐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空空如也的碗下压着张纸条。
春雨了然，趁着放银子的机会取走了，临走前，耳畔传来小乞丐迟疑的声音，“姐姐，我们尽力了，凶手隐藏的太好了。”
汇总了各方的消息，春雨匆匆返回，掀起了花无影的营帐，恭敬下跪。
主座上的女子微微颔首，语气略显急切，“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春雨缓缓摇头，眉头紧锁，“我们的密探几乎一无所获，重金收买的小乞丐倒是探听了些消息，不过也不是十分确切。”
果真与预料那般，困难重重。
花无影无意识的摩挲着案旁的长剑，眼底尽是沉重。
“那日有打更人隐约瞧见了行凶之人的穿着，是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春雨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花无影，顿了顿，大半晌才继续道，“那人的身高与林浅所差无多。”
身为心腹，她自是明白花无影对林浅倾注的情感。
为了维护她，甚至不惜调来花城的半数精兵，只为和楚沐琰对峙。
花无影神情愈发凝重，倏地回想起和楚沐琰的交谈。
也许，他才是对的。
行凶之人就藏在自己身边。
平白无故对小女孩一家痛下杀手，定是被抓住了把柄。
京都朝堂内更是阴云密布。
楚沐琰被困，接管京都事宜的人选自然而然成为了十大长老。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令兵高举着红尾羽箭，高声呼喊，“报！妖族大举进攻楚国边境，将军奋力抵抗已经吃撑不住了啊！”
闻言，众臣哗然。
长老冷哼一声，满面怒容，“趁火打劫！兵部尚书何在？京都还有多少能调用的人马！”
被点了名的兵部尚书顶着个苦瓜脸，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得回去翻一翻册子。
事关国祚，十大长老也不敢擅自决断，商量一番后仍将此事完完全全禀告给了楚沐琰。
接过战报，楚沐琰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冷冷的扫了眼阵外的长老。
自知理亏，长老垂头不语。
“妖族起兵之时，楚国可有收到线报信息？”冷冽的嗓音在寝殿内响起。
长老想了想，摇头，继而说出了疑点，“尊上，妖族来势汹汹，老臣来之前已经清点过了，约莫只有两万的可调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楚沐琰眉梢轻挑，“这是兵部报上来的人数还是重新调整过的人数？”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长老肩头微颤。
男人随手一指，“京都周边的全部守军、军队、修士你都清点过目了吗？”
闻言，长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可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妖族大举进攻，定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这守边第一战，尤为重要。
若是败了，楚君士气衰颓，对起妖族来更是没了底气。
失了民心，空守着繁盛的京都也没了意义。
楚沐琰冷笑着看着几人。
早在他们困住他的那一日他就将京城周边自己的力量派了出去，现在怕都到达战场了，而这些长老们收到的却还是他几日前收到的消息。
战场上瞬息万变，就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还妄图越过他管理国事？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长老，楚沐琰抬手阖上战报，低声唤来了暗卫。
一道黑影落在殿前，“主子，有何吩咐？”
正是楚一。
那日一战之后楚一和十三护送着慕容延钰出了城，留下了几人后便再度返回了皇宫之中，虽然进不了楚沐琰的寝殿，但依旧藏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