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生活的环境害了她。
“你无论多少岁,都是奶奶心里的小丫头!”
符笙嘿嘿一笑,剥了个沙糖桔,小心地把上面的白丝摘掉。
“奶奶,在外我可不是小丫头了,她们把我当成森林里回来的野兽呢。”
符老太又是一愣,有些看不懂这个孙女了。
“我既然回来了,又岂会让他们随便欺负?我不仅不会被欺负,还要还我母亲一个清白,让那些诬陷她的人,跪在她坟前磕头道歉。”
语气淡淡的,似刚吹过的一阵小风,漫不经心得像在话家常,隐隐中又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决绝。
符老太顿时心头巨震。
这丫头,是知道什么了?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她立马让人带符笙离开了,应该没有让她看到悲惨的一幕。
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丫头心里门儿清,把所有的苦都憋在了心里。
符笙把橘子掰成两瓣,大瓣的给奶奶,小瓣的塞到自己嘴里,嚼两下吞进去,眉眼弯弯的,淡如山水。
“那年我十二岁,其实什么都懂了。符笙感激奶奶的照拂,也希望奶奶别对符笙失望,符笙可以的。”
符笙可以的。
短短五个字,让符老夫人直接哭了出声,憋了十年的苦楚凄怆,这一刻全数爆发。
她以为自己保住了这个受尽苦头的孙女,让她在玉泉庵与世无争度过十年,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所有事情都知道。
“阿笙,我对不起你父母……”符老太双肩颤抖,泪流满面。
符笙叹息了一声,额头轻抬,把眼泪逼回去:“奶奶,关您什么事?如果没有奶奶,符笙从十二岁起,恐怕就要活在流言蜚语当中了。”
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变得自卑、胆小、彷徨!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躲藏藏,被人指指点点,永远挺不起脊梁骨做人。
在那种环境里,最先摧毁的,就是一个人的意志和希望。
玉泉庵让她避免了这一切。
都是奶奶的功劳。
没有奶奶,就没有今天的符笙。
她牢牢记得这一点。
符老太因这事儿哭了大半晌,符笙都后悔了,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她从十二岁起,便在青灯古佛面前吃斋念经,对生死早已看淡,佛祖渡化了她。
老太太不一样,失去小儿子和儿媳的痛苦,一直深深烙印在身体里,每次想起,都痛苦不堪。
符笙内疚,哄了好久,老太太才肯止住眼泪,符笙拜托私人医生赶紧照顾着,她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徒惹奶奶落泪。
“欧阳医师,奶奶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有我在。”
符笙松了口气,离开了院子。
奶奶住的地方是一座红砖复式小楼,独居,不受外人打扰。
当年她跟爸妈住在另一栋小楼,有一个温暖的家,现在那栋楼已经落满了蛛网。
符笙从奶奶那里出来,慢悠悠地走在雨花石小路上,缓解刚才的心情。
有些压抑,她抬头对着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捏的拳头缓缓松开。
经过收藏阁时,听到了一些议论。
隔着一片薄薄的景观树,仆人们聊得很大声儿,许是以为这会儿,没人会到这后院里来。
“听说没,从尼姑庵回来的四小姐,就是已故三先生的女儿,亏她还敢回来,大先生和二先生也真是心胸宽广,这也能接纳她。”
“可不是,当年啊,符家可是第一刺绣名门,楼里面全都是有关于刺绣的荣誉证书,要不是三先生的老婆出轨,还监守自盗,把凤穿牡丹真图给了R国人,搞得符家在国际大赛上出尽洋相,符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以前啊,符家可是这一带的第一豪门,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要不是大先生经商头脑厉害,紧急时刻大力发展纺织业,稳住了家底,符家早就搬到天桥底了!”
“可不是,这个家是大先生扶持起来的,这四小姐回来,争家产的吧。”
听到这里,符笙笑了,她可不是回来争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