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在菜市场。
一开始王晓晓还下意识的拱起脊背，似有似无的往顾昭身后躲。
可看着顾昭和婆婆一边闲聊着，一边不时拿起菜讨论起来，她逐渐放松了。
“哎等下……这里有虫子眼，换这个吧。”
一边利落的拿起靠后一点的芹菜，放在摊主的称上。
顾昭一直暗中关注着王晓晓，见她逐渐放松下来，这才笑了。
迎上刘婆婆打趣的目光，使了个眼色:您这不也暗中看着呢吗？
两人相视一笑，拿着竹篓等王晓晓买好，继续往前走。
“快过去看看……”
“谁能想到呢？这刘潘山竟然……”
“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
“……个不中用的……”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跟着人群往前走。
一路上人越来越多，众人脸上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跟着人群，一直走，竟然走到了府衙。
顾昭向府衙内看去，苏县令满脸疲色，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堂下跪着三个人，情态各不相同。
中间跪着的是一个打扮及极其富贵的中年女子，她一身玫红色衣裙，头戴一厚重的花形簪子，眉间眼里都是媚意。
哪怕跪在这公堂上，还不忘朝苏县令甩媚眼。
她的左边，跪着一个十几岁的身形瘦弱的小姑娘，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裙穿在身上，衬得人更瘦弱了几分。
她未施粉黛，小脸煞白，正可怜的哀哀哭泣着。
最右边的，也就是刘潘山了。
他格外的狼狈，脸上是一道道的红痕，一看就是被女子的指甲挂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露出肥硕的身体。
苏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
那中年女子猛的窜出好大一声假哭，“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苏县令身旁的师爷悄悄凑到苏县令耳边，一阵耳语。
苏县令满意的点点头，一拍惊堂木，“你受了什么冤屈，速速道来，本官为你做主！”
话里话外，已经认定了这女人是苦主了。
顾昭挑挑眉头，不得不承认被挑起了兴趣，姜盛这家伙，有点本事啊。
“大人，奴是金城清风楼的妈妈春凤儿，奴旁边的女子，是我们清风楼培养的下一任头牌妙离，奴这女儿，自幼命苦，被他爹爹瞒着娘卖进楼里。这个月底，就要伺候恩客了。奴心里实在可怜妙离，就带着妙离来镇山见她娘一面，让她安心。”
围在外面的百姓一阵一轮，看笑话似的眼神，似在说着婊子还有孝心啊。
苏县令一拍惊堂木，脸色阴沉，“肃静！”
围在外面的百姓顿时不敢说话了。
“春凤儿，继续将你的冤屈道来。”
春凤儿夸张的一磕头，连连拜谢苏县令，好话一筐接一筐的说，见苏县令面色和缓了，才继续说下去。
王晓晓震惊的看着春凤儿，这样八面玲珑的女子，她还是头一回见。
“奴和妙离在镇上租了个院子，白天和妙离一起去寻了她母亲，哪成想妙离的娘，竟然已经没了呢。”
妙离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泪水哗啦啦往下流了出来。
她声音呜咽，透着股深重的哀婉。
顾昭若是没看到那衣袖有一处黄色，估计也会替妙离悲叹。
“嗝、嗝……”
顾昭听见耳边哭泣的抽噎声，不敢置信的扭过头去。
不仅最近越发爱哭的王晓晓哭了，连平日里严肃的刘婆婆眼里都冒出了泪花。
再往后一看，好家伙，聚在这看热闹的女子，哭了一大半，没哭的也酝酿着，估计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无奈的摇摇头，凑到王晓晓耳边耳语，“晓晓莫哭了，你仔细看那小姑娘的袖子，是不是有点黄，那是摸了姜汁。”
王晓晓看过去，果不其然，不起眼的一小块，她很快就明白了。
用沾了姜汁的袖子擦眼睛，可不得哭的惨兮兮的吗？
顾昭往旁边一看，刘婆婆那情绪已经收住了，还安慰似的拍拍她和王晓晓的肩膀。
不愧是刘婆婆！
感叹了一句，顾昭把注意力放回到公堂上。
那浑身写满可怜二字的小姑娘，正控诉着刘潘山的暴行。
“奴，奴回到屋里，伤心难忍。”说几句话，她就哭一声，周围百姓纷纷可怜的看着她。
“看着桌子上的剪刀，奴想着，要不就正么死了算了，反正这世上，再没有人关心奴。”
“嗝……嗝……”
顾昭无奈的转头看向王晓晓，用眼神示意:祖宗，你这是咋了？咋又哭了？
“嗝……好可怜……嗝……”
顾昭无奈的拿出手帕，明白她这是兔死狗悲，联想到自己了。
她温柔的替王晓晓沾了沾泪水，小声安慰道:“晓晓有我有刘婆婆，未来还会遇到无数人，大家都爱晓晓的。”
“嗝……别说……这种话……正么多人在……呢……嗝……”
看着脸色通红的王晓晓，顾昭无奈的挑了挑眉，好吧，真的像个小动物一样，容易害羞呢。
继续看向公堂。
“这淫贼在奴拿起剪刀的一瞬间，跳了出来，夺走了奴手里的剪刀。奴本以为他是个好人，可……可谁承想，他既然撕开奴的衣服，玷污了奴。”
“想不到啊！”
“谁说不是，我家就在刘潘山旁边，哎哟不行我还有个小女儿呢，得让他搬走！”
“这种禽兽！妙离太可怜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苏县令等了一会儿，见百姓的情绪都上来了，才一拍惊堂木。
“肃静！”
妙离说完，似乎是忍受不了了似的，弯下身子趴在地上，单薄的脊背一抖一抖的。
春凤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满眼泪珠将落未落，她凄凉的看向苏县令，“求县太爷给奴做主啊。”
苏县令看向刘潘山，怒喝一声，“淫贼，还不认罪！”
刘潘山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俩个女人一番唱念做打，等到县令看向他时，才反应过来。
认罪？认什么罪？
他都不认识这两个疯女人。
未待他问出话来，苏县令眼神一瞪，怒喝一声，“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