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如香犹豫了一下,愈加往内室来了,直直的走向殷竹竹的梳妆台。
看到殷竹竹妆奁里的金钗首饰,那如香呼吸一滞,俨然分外喜欢,可也什么都没有伸手去拿,反而打开了殷竹竹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精致的盒子上。
暗色里,殷竹竹收敛了眼底的幽亮,无声的冷笑。
她道是这如香胆子当真这般大,竟敢在她的屋子里做偷盗的事情来,原来目的在此。
那盒子里装了她为老太太寿辰绣的枕头,既然已经绣好了,自然是不准备再动,因此放在了盒子里,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如香翻找到了。
殷竹竹便见那如香伸手将其中一个枕头拿了出来,从腰封里又拿了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楚什么物什,小心翼翼的填到了枕头的枕芯之中。
做完这一切如香松了口气,伸手将那盒子恢复了原样,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香炉旁,将那枚香饵捞出,随后出了她的屋子。
殷竹竹松了口气,轻着脚步回到床榻上,她的目光不停的在梳妆台上游走。
夜色寂静,殷竹竹幽深的眼底尽是冰冷。
前世的那一切都是秦素素给他们母女的,直到刚才她还重新在梦中回忆了一遍,而眼下她竟然用了这样恶毒的法子。
不管那如香在她要当做寿礼献给老太太的枕头之中放了什么,殷竹竹可以肯定的是,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老太太发现,轻则被长辈厌弃,重则满京城都要传她不孝了。
殷竹竹没有叫醒外间似乎还在睡着的芯儿,她一向睡得沉,再加上还吸食了屋里透出去的些许迷香,因此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小姐屋里进了人,殷竹竹想那如香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芯儿不是哥警惕的性子,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她一夜不断在回忆与现实交织之中,前世今生不断的变幻着,不变的是秦素素的谋害,父亲的厌恶与不作为,还有的无情,殷竹竹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天色微微泛青之后透白,这才起身。
吸了迷香,身子还有些绵软,殷竹竹唤了一声芯儿,却先下榻自己穿了衣。
洗呢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之后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见小姐已经穿好了衣裳,她吩咐其他丫头端了热水进来,等小姐净了面,坐到了梳妆台前,立时上前来给殷竹竹梳妆。
“芯儿,许是秋来易染风寒,我觉得身子有些重,你去外面找个丫头,去府里大夫那里抓些药回来。”
“小姐,你身子不适?芯儿这就去。”
芯儿听了之后急急应了,小脸上尽是担心,殷竹竹点头看着她旋身出了屋子,将放在上面的盒子拿了下来,取出了其中一个枕头,伸手细细的在里面摸索着。
知道摸到一个香囊一样的东西,殷竹竹翻手拿了出来。
确实是一枚香囊,外面看起来 没有什么异样,甚至那香囊上的针脚十分精细,看起来像她平时的平绣针法。
可是外面看起来与普通香囊没有什么不同,不代表里面没有东西。
殷竹竹冷眼打开了手中的香囊,顿时便看到里面藏着一张小像。
华安朝有将自己小像放在香囊里祈福的风俗,将装有小像的香囊放在贴身出,更有保平安的说法,殷竹竹手中的小像正是。
这枕头是要作为寿礼送到福寿堂的,也极有可能贴身使用,里面放她的小像实在没有什么,可是殷竹竹却看到,这张小像上用浓墨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两道黑色的墨将整个小像都快染黑了,原本应该慈眉善目的一张脸,透出些许的狰狞来。
这若是放在面前,她就是硬生生的诅咒。
殷竹竹终于知道在喜娘的事上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秦素素想要对付大房的心思有多么的恶毒。
“秦素素,你很好……”
原本以为不过是想陷害她在寿辰那天出丑,没想到秦素素直接便是杀招,诅咒亲祖母,就算到时候能软一软心肠,恐怕她最好的结局也是送到庵里或是庄子上,自生自灭。
她既然重活了一世,怎么可能叫秦素素得逞,怎么可能叫前世的那些重演。
芯儿很快回了屋内,见殷竹竹正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阖上,放回原处,她不由疑惑询问道:“小姐,你怎么把给的寿礼拿出来了?”
“给祖母的寿礼自然要郑重,我只怕哪里有一点瑕疵,惹得祖母不喜欢。”
殷竹竹面上神色不变,看起来当真是一副对长辈十分孺慕的神情,芯儿笑道:“一定明白小姐的一片孝心的。”
殷竹竹瞧着芯儿一派天真,什么都未察觉的模样,暗自叹了声气,能守住这份单纯可贵,不过再这样下去,她生怕芯儿因自己而保不住了,只是自小养成的性子倒是不好更改,只好以后她慢慢教导她谨慎了。
如眉这时也进了屋子,见殷竹竹面前放着那锦盒,顿时提醒道:“小姐,咱们给的寿礼是不是奴婢妥善收着?”
见如眉虽不知道作业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想到这一层,殷竹竹倒是摇了摇头。
如香已经来了一次,是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了,便是他们现在想到要好好收着这盒子,也无用,况且她刚才已经将那枚香囊拿了出来,自然不打算再放进去。
“不用,你们好好守着屋子,不要叫其他人私自进来。”
这一次也便罢了,若是她也着了道,睡得沉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因此殷竹竹细细嘱咐道。
芯儿与如眉皆是面色一肃,低头应是。
府里准备了半月余,准备到了生辰宴这日。
殷国公府新贵,虽早早的给不少府里下了帖子,来的人也不少,只是殷长空为了属意了秦素素办的体面是一回事,私心里,这也是他交好各部官员的好机会,因此看到不少府里只送了寿礼来,却没有亲自来给贺寿,他心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