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怨言

殷竹竹早晨的一番震慑到底在这些丫鬟婆子心里留了痕迹。

况这些婆子最不喜欢如香这种娇滴滴不愿意吃苦的,奴才就是奴才,他们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如香手中握紧了手中新木还带着几分尖刺的扫把,心里恨不得把这些扔到那些幸灾乐祸的婆子脸上。

殷竹竹用了早膳,练了几张梅花小篆,听到外面芯儿说落清院碧春来了,把她叫到了跟前。

“可是娘亲有什么事叫你嘱咐我?”

见殷竹竹练好的字帖看出来极为清秀且独树一帜,仿佛很有风骨,碧春心中十分替大夫人高兴,只是想到她来的目的,心底又忍不住叹气。

“大夫人听说专门吩咐下去给小姐你补身子的血燕叫二夫人偏私了去,所以叫奴婢送些东西来,这是夫人从私库里拿出来的百年人参,罕能见到的,小姐可在逐月阁小厨房里用。”

碧春将手里梨花木的盒子捧上来,殷竹竹听了这话一愣,知道娘亲这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心底一酸。

娘亲一向是最温和的,知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处罚了人,平常必然会教导她不要咄咄逼人,可眼下却叫碧春送来了人参,虽然也想与秦素素息事宁人的意思,可终究也是因为太过疼爱自己。

“你回去与娘亲说,只怕和暖楼那边还有后招,凡事不能一直退让,还有,叫娘亲不要担心我,我知道分寸的。”

碧春从殷竹竹的言语之中听出了强硬的语气,青竹一般坚韧,她心里虽想依着大夫人的意思劝一劝,可不知道怎么的,却是说不出来劝大小姐息事宁人的言语。

“奴婢知道了,一定会与夫人说的。”

殷竹竹心里对秦素素忌惮无比,心里思索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到了傍晚,听说因新帝刚登基不久而忙的几天不见人影的父亲回到了府中,却去了秦素素的和暖楼,知道那个女人是擅会吹枕边风的,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果然秦素素不是个多有耐心的,第二天一大早杨婉清去给老太太请安,便察觉到看她的眼神冷了些许。

“母亲这两天气色渐好,看起来倒是精神了不少,儿媳这几日没有来福寿堂请安,今天特意带了些滋养补品。”

杨婉清虽然不得喜欢,自嫁过来对她都不过是寻常,这些年她与殷长空之间越发的冷淡,因此殷长空大部分都去秦素素的院子里,她也不在乎,只是却不这样想,杨婉清虽出身大家,气度绝对不是秦素素这种出身不高的女子能比,可是也忒清高了些,竟然就真的不笼络她的儿子去大房里,不为他们殷家的血脉着想。

私心里虽然偏于秦素素对她恭谨,事事顺从,能在自己面前低头,可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也不想以后的世子从一个妾的肚子里爬出来。

要是这秦素素能再多用点心,身份上翻了身,说不定她会更欢喜。

国公见杨婉清说了两句客气话,并没有多热络,再看她坐在一旁虽然有些恭顺,可哪里比得上秦素素眼里都是她,还懂得在一旁服侍她用茶。

顿时心就偏了,况且她这个儿媳虽然出身好,可杨家早就不在京城,迁去了江南,她也就出身教养的端庄能做后院正室这点体面了。

“我听说昨夜国公爷回来,是去了你那里?他在外面庶务缠身,这些天必定劳累,你可要细心点照顾。”

老太太拍了拍秦素素给她递茶的手背,俨然慈爱,叫花厅里的丫鬟看着,还以为秦素素才是正经的儿媳妇,下头坐着的那个只是个隔了一层的外人。

秦素素顿时羞涩不已的低头,虽然不是春花灿烂的少女了,可是这些年在府里养着却更加柔媚动人了,因此在殷长空面前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受宠爱,不过毕竟也是正室出身,前老国公一生戎马才换来殷家满室的荣耀,她如今享受着,自然也想守好,见秦素素这娇态做派怎么看都没有正室的端庄,虽面上仍有笑容,眼底到底有一丝不惜来,但又马上压住了那一丝不喜。

“我听说昨天大姑娘的逐月阁闹了起来,殷竹竹打发了个婆子到二丫头的院子里,还叫丫鬟去和暖楼说了什么?”

杨婉清不喜揣度人心,只想守着自己的女儿和顺的过自己的日子,因此来这里请了安,便想回去自己的院子的,却在这时听到提到殷竹竹。

这话里虽然是在询问,但府里的动静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必然是起了责怪的心思,因此才会当着她的面询问。

“竹儿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她院子里那些婆子丫鬟没有伺候好小姐,打发一两个也没有什么。”

放到从前,以杨婉清息事宁人的性子,是不会与争辩这个的,她也不喜惩罚下人,但是她的女儿是国公府嫡女,就算是处罚错了,难不成奴才还要有怨言不成?

老太太听着她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的维护,顿时不满的哼了一声。

“身为国公府大小姐,在自己的院子里随意处置下人也就算了,居然闹得满府皆知,到时候外面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岂不是其他的女孩名声也受连累?”

对跟她母亲一样性子的殷竹竹并不如何喜欢,没想到这个孙女这次倒是手段凌厉了一回,可是却是打了她的脸。

“府里不过还有一个庶女罢了,能传出什么来?况且竹儿处置的也没有错。”

“姐姐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大小姐污蔑我的丫鬟拿了她的血燕,我却以为这样贵重的补品是给老太太准备的,这才送到了福寿堂来,照大小姐的话说,孝敬老太太反而是错了?”

眼下是在面前,秦素素虽然素来不理会杨婉清的身份,也从不让落清院,但是这话却说得极有分寸,见听了这话,的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