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香哪敢应承这话，刚才还不愿意跪下去的双腿顿时砰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殷竹竹微微俯身，如香冷不丁撞进她冷峭的眼眸了，只觉得叫大小姐看上一眼，就浑身冷意，手脚冰凉。
“如香不敢。”
“你既然认错，我也不会为难，你去和暖楼替我向二夫人传一句话，告诉二夫人，想要血燕，父亲疼她，一定应允的，到时候一笔一笔走府中公账，她想吃多少便吃多少，我觉得不说别的。”
一早醒来便面对这些糟心的事，殷竹竹的耐心有限，摆摆手叫如香起来去传话。
那如香脸色煞白，竟然比刚才还要害怕。
殷竹竹却不管她，指了指这些丫鬟里唯一一个见她刚才处事之后不变脸色的丫头，她记得叫如眉，虽没有机会贴身侍候，却能是机敏，不争不抢的看起来不是个蠢的，芯儿虽然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但却跟从前的自己一样是个单纯的性子，殷竹竹才有了再挑选一个机警点的留在身边。
“奴婢如眉，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如眉被殷竹竹唤到跟前面上也未见失态的喜悦，只恭恭敬敬的说道。
“以后厨房的事你去。”
这便是给她近身伺候的机会了，等于升了她做二等丫鬟。
如眉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惊讶和感激，殷竹竹看到她不骄不躁，稳重了心神郑重的应了声是，暗自点头。
她今天一番震慑，有罚有恕，这些人要是聪明，就该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殷竹竹，有什么心思，都要思量些再做。
虽今天的血燕是吃不上了，但如眉还是去厨房端了盅十分清润的雪梨蜜瓜清汤来，她喝着倒也爽口，心里更加满意这个丫头。
“小姐，那如香传话回来以后，该是叫她重新在外面伺候，还是……”
“叫她做个洒扫丫头，以后不得再近我的身。”
听了芯儿这话里好似觉得自己已经罚的重了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汤碗放下，帕子沾了沾嘴角，眼神重新变得肃然。
“你只觉得他们本是犯了小错无伤大雅稍作惩戒就好了，殊不知这些有异心的人背地里都在跟别人一同盘算着要怎么样害你，财物，姻缘，甚至连命，都有可能赔在这些人手里。”
殷竹竹恨极了上辈子居然与秦素素勾结在一起，叫娘亲跟她硬生生承受灭顶之灾的喜娘，因此对身边有异心的人尤其心狠。
芯儿见她神情悲戚，盯着院中开始飘落的黄叶整个人反复陷入了某种悲伤极了的情绪之中，眸底一片晦暗，她虽有些听不懂小姐所说的话，却觉得心揪起一阵一阵的疼。
“小姐，不管你做什么，芯儿永远都以你为先，此生绝不背叛。”
殷竹竹听言，握了握芯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说什么？殷竹竹居然这样叫我没脸？还叫丫鬟过来传话？”
秦素素也是一早洗漱了，还未用膳，那血燕她叫人送到和暖楼，以为杨婉清殷竹竹母女还会跟从前一样，并不计较任由这件事过去，谁知道居然派了丫鬟来给她上眼药。
她柔媚却有些尖刻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丝恼怒和阴冷。
“夫人，奴婢这就将那如香打发回去。”
雀儿虽跟在秦素素身边多年，却也是最怕她的，心里暗恼刚才她就应该马上将逐月阁的丫鬟打发出去。
“叫那丫鬟进来。”
秦素素原本的确是恼怒的，杨婉清占着大夫人的位置，都说她是温柔不与人争锋，叫她看来却是懦弱极了，平白挡在自己前头，眼下倒好，杨婉清不争不抢的，反倒那个她本来以为与她母亲一样软弱的殷竹竹想起来了。
“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如香心里忐忑的紧，今早她去厨房，得知那本来夫人交代给大小姐炖的冰糖血燕二夫人也开了口要，顿时奉承了秦素素身边的大丫鬟雀儿，丝毫没有阻拦的叫二夫人的人端走了，本想应付好了大小姐，在二夫人这里也能讨个好，没想到到头来两头得罪，眼下她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二夫人面前，大小姐叫她传的话，硬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回秦夫人，我是大小姐身边的如香。”
秦素素得国公宠爱，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私下里，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喊夫人的，如香心中一动，还是忍不住奉承。
她心里是坚信二房迟早能在府里起来，到时候夫人就不只是个称呼，而是货真价实的了，因此早忘了自己还是殷竹竹身边的人，对秦素素极为殷勤。
抚了抚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秦素素见这丫头还算是个伶俐的，心思一动，便知道这是在讨好她。
“大小姐可是因为那盅血燕才叫你来的？她有什么话叫你告与我？”
说话间那盅血燕还在上头放着，可秦素素的手扣在白瓷盅上，微微敲打了一下，见如香片刻说不出话来，脸色顿时阴沉了去。
“大小姐知道奴婢没能将血燕送到逐月阁，很是生气，还在不少丫鬟婆子面前狠狠的责罚了奴婢，因此才……只是叫我说，大小姐终究是晚辈，享受不得这样的好东西，就应该孝敬给夫人的。”
如香三言两语的夫人，叫秦素素听得脸色好了几分，她瞧了一眼那炖的正好眼下还是热的冰糖血燕，拈着小指说道：“这血燕珍贵，我可没有福气享用，一会送到福寿堂去，该孝敬给老太太的。”
如香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急忙点头称是。
“你回去吧，逐月阁有什么事，都可以告与我。”
如香听这话像是打算重用她了，顿时行了大大的礼谢了二夫人，这才匆匆的回了逐月阁。
没想到刚进院门，就叫人塞了扫把在手里，告诉她以后只能当个洒扫丫鬟。
“我是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如香哪里肯做这些脏活累活，顿时惊怒道。
“还做梦了呢，这可是小姐身边的芯儿姑娘亲口吩咐下来的，你做错了什么，还指望在小姐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