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

秋意渐浓,秋风似比去年更凉了一些。

国公府内,殷竹竹坐在床边目光凄然地看着窗外,任由面前的喜娘捧着嫁衣,也不愿多看一眼。

“殷小姐,秦夫人可特意交待了奴婢,说这喜服必须得奴婢亲自看您穿上以后才能放心。您可别为难奴婢,到时候误了上花轿的吉时,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喜娘瞅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殷竹竹毫无配合的打算,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贱骨头,莫非还以为自己是曾经国公府尊贵的大小姐不成?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

喜娘神色一暗,想起秦夫人平时整治下人的手段,厉声喝到:“夏儿,画儿,伺候殷小姐更衣!好好给殷小姐梳妆打扮打扮!”

“是。”喜娘身后的夏画两奴婢恭敬地朝殷竹竹鞠了鞠身,道:“殷小姐,得罪了。”

殷竹竹听闻喜娘所言,不禁嗤笑出声:“枉我娘亲在世时待你不薄,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娘亲答应你,为你家叔侄还那千万两赌债,不惜当掉了自己一半的嫁妆!而你口口声声说这辈子永远只效忠我娘亲一人,绝无二心!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喜娘便背弃誓言,另谋新主。我真是替娘亲感到不值!”

喜娘仿佛被殷竹竹戳中了痛点般,颇有些气急败坏,却不敢拿殷竹竹怎么样,只好一手叉腰回头指着夏画两奴婢撒气道。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殷小姐更衣!到时候秦夫人要是问起来,我跟你们这两个小蹄子都得遭罪!”夏儿,画儿闻言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再迟疑。一左一右的站在殷竹竹身边,不顾殷竹竹的反抗,开始替她梳洗打扮,换上嫁衣。

一个时辰过去了,夏画两个丫头看向梳妆打扮完后的殷竹竹,不禁看呆了。

只见那如墨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盘成了近香鬓,凤冠霞帔,光彩夺目。一袭红色喜服衬着殷竹竹的肤色更加晶莹白皙,柔美如玉。

红唇皓齿不点而朱,娇艳若滴。小巧而挺直的鼻子,一双漂亮的单凤眼,只见目光流盼之间尽显迷人风情。

淡色柳叶眉微微皱起,似有挥不去的哀意,让人忍不住怜惜。

而身着用金色丝线缝制的大红喜服,缀以珠片装点,平添一份富贵华丽。同系列的金丝流苏耳坠摇曳,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喜娘看着准备妥当的殷竹竹,满意的点点头。命令夏画两人好好看着殷竹竹,转身走出房间,朝秦夫人居住的和暖楼走去。

秦夫人的院落位于坐东朝阳的和暖楼,喜娘走进楼中,便看见坐在太妃椅上早已神色不耐的秦夫人,涂抹着朱红色蔻丹的手正一下一下叩击着椅面,周围侍奉的奴婢们皆是小心翼翼。

喜娘瞧见如此阵仗顿时一阵冷汗,急忙踱步到秦夫人身前跪下,恭敬地道:“奴婢来晚了,请秦夫人恕罪。”

秦素素漫不经心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喜娘,也不说话。喜娘被秦夫人盯得胆战心惊,早已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奴……奴婢不复娘娘所托,殷小姐那儿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吉时一到,就送殷小姐上花轿。有夏画两个丫头在旁看守,保准不会出什么岔子。请夫人您放心。”喜娘说完大气不敢出,只希望秦素素不要降罪于她才好。

良久,秦素素才点了点头,端起茶盏轻呡了一口,对喜娘道:“嗯,你先起来。”

看着站立不安的喜娘,秦素素轻蔑地笑了,对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她向来是瞧不上的。

只是一回想起当初大房殷竹竹娘俩的神情,她就觉得浑身痛快。被自己最信任的亲信背叛,也难怪杨婉清那药罐子一下子急火攻心没捱住。

念及此,秦素素不禁轻笑出声,看着眼前的喜娘也顺眼了几分,吩咐道:“夏画这两丫头总归是毛手毛脚,办事不利落。我要你亲自去看着殷竹竹,等她拜了天地,这事我才能放心。她的婚礼,我就不去了,你自寻个由头,打发了去。”

“是,夫人。”

看着喜娘走远后,秦素素身边的雀儿才疑惑地问道:“夫人,您为何如此上心殷竹竹小姐的婚事?现在大房早已失势,我们又何必替大房准备嫁妆助她出嫁?要我说,还不如给她安排一户远离京城的人家,让她走的越远越好。这样,也省得碍了您的眼,不是更好吗?”

秦素素听了雀儿的话后冷哼一声,想到自己给殷竹竹安排的婚事,不禁得意洋洋地道:“你懂什么?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的毁掉殷竹竹!她不是傲气吗?我倒要看看她若知道自己与一个傻子成了亲,她如何还傲得起来!”

秦素素用力放下茶盏,眼带快意。

花轿伴随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国公府。殷竹竹听见房间外迎亲喜婆在大声吆喝着什么,炮仗声不绝于耳。

喜娘返回殷竹竹房间时,正巧赶上时辰。急忙接过夏儿手中递来的头盖,就往殷竹竹头上套。

想到秦夫人交代的事,对殷竹竹说道:“奴婢刚才去瞧秦夫人,秦夫人一直头晕乏力得很,大夫来看说是最近天气变换没注意着了凉。秦夫人害怕这身病气冲撞了殷小姐的大喜之日,恐怕赶不来参加小姐的婚礼了。特命奴婢陪着小姐一道,好有个照应。”

殷竹竹任由喜娘替她盖上头盖,听闻此事后并未多作反应。对自己将要嫁人之事,恍然如梦。想起若是娘亲还在,又怎会允许她如此草率订下亲事。这其中,也不知秦素素安的什么心。殷竹竹捏紧了嫁衣裙摆,盖头下的一双美眸透露着不安。

殷竹竹被喜娘搀扶进了花轿,摇摇晃晃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不再前进。坐了好一会儿,未见有人过来掀开轿帘,正感到奇怪时,蓦地传来一句。

“娘子,我的娘子呢?我的娘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