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太子殿下并未给她好脸色看,她依旧不会认输。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能松土,没有撬不起的墙根。
她不介意身为侧室走近太子,只要有机会,她有的是法子和桓幸斗,以后指不定谁是皇后呢。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眼中始终看不见她,宋潋滟眼眸中掠过一抹振奋之色,原来茫茫无谓的生活找到了重心,她笑意味不明。
她望着太子殿下抱着初十的模样,眸光欣赏,果然是她喜欢的人,抱孩子都这么好看。
楚邢双腿随意伸展,垂眸望着怀中的胖女孩,冷面上隐约涌现一抹温情,是他罕见的温柔。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有恰到好处的气场,宋潋滟不由看呆了。
她猛然间起身,径直走去,坐在她身侧的宋馨想拉她都来不及,只得目送着她大咧咧的走去。
她身子婀娜,逶迤而行,出口的嗓音清脆悦耳,“爹爹,女儿来给你斟酒。”
人未到,声先出。
众人的目光皆朝宋潋滟望去,京城之人皆不认识此女,只觉她容貌清秀,灵动活泼。
宋潋滟已经习惯众人惊讶中带点欣赏的目光,唇角噙着笑意,提起放在爹爹桌前的白瓷酒壶,清透的酒水自上而下的斟酒,盈盈手腕一提,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正正好。
宋元受宠若惊,过去十几年从未见三女儿这般孝顺,这突然是怎么了。
而且,今日是桓世子大婚,自有下人来给他斟酒,她这突然是想作甚。
宋元不解的掀眸瞅了她一眼。
宋潋滟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笑盈盈的看着爹爹。
同坐一桌的楚邢听闻她刺耳的声音,眉心不由一蹙,心中自然明晰她在想什么。
他面上也不漏分毫,仿若未闻。
手中小肉团意外贴心的注意到他蹙眉,急忙放下手中的花生,肉呼呼的小手抚平楚邢蹙起的眉毛。
一股凉凉的水渍落在楚邢眉间,他眉间的沟壑愈发深刻。
如意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掏出锦帕递给太子殿下,口中着急忙慌的替初十解释:“初十也是关心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在意。”
不等楚邢反应过来,她就将锦帕塞进楚邢手中,下一刻抱起初十往外走。
她得赶紧带着初十远离危险,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没命了。
楚邢愣怔一瞬,才勉强接受这悲惨的遭遇。
余光见一道倩影疾疾朝他而来,他飞快拿起如意塞给他的锦帕,胡乱擦拭被沾水的眉毛,心中一阵不爽。
宋潋滟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还是慢了一步。
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一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她目光关切的望向太子殿下,春风十里,“我去给太子殿下端盆水来洗把脸,这脸上黏糊糊的一定不舒服。”
楚邢眸色不变,薄唇微启,出口的话尤为刻薄,不留情面,“你若是执意要做下人的活,那孤也不拦着。”
在外人面前,他又将他尊贵的太子身份端起。
‘下人’二字深深刺痛了宋潋滟的心,她这明明是关切太子殿下,怎么就是执意要做下人的活了。
桓战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他意思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对。
宋元跟着面色紧张,怎么潋滟还混到太子殿下面前去了,太子殿下暴戾冷峻谁人不知,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气氛一下僵持,几人皆神色紧绷。
唯有楚邢,仿若不是当事人一般,镇定自若的坐在原处。
宋潋滟尴尬的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维谷。
还是桓战有眼力界,吩咐下人给太子殿下打盆洗脸水来。
他知晓楚邢的洁癖,不把他整洁问题解决了,他一会儿面色准越来越臭。
桓战此举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宋潋滟的脸上,还真是吩咐下人去做,那她方才岂不是真和下人抢活做了?
看她尴尬立侧,宋元赶紧冲她使眼色,让她退下去。
宋潋滟才不,她的胸腔剧烈欺负,告诫自己,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在太子殿下面前刷脸的机会不多,能抓紧就要抓紧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几下深呼吸后,调整心态,重新扬起明媚笑容,重回爹爹的身边提起酒壶。
宋元眉眼微怔,疑惑于她的举措。
宋潋滟浅笑着解释,“潋滟不能厚此薄彼,得给在桌各位皆斟酒才是。”
转而她笑意隐隐的继续给一旁的桓战斟酒,这么一路挨过来。
她的目的,在场众人皆知。
碍于她是个女孩子,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在场之人皆看破不戳破。
就连桓战,都饶有兴致的想要看看楚邢是如何处理这些莺莺燕燕的。
他并未及时将宋潋滟解决,反倒看戏似的,恨不得抓起一把瓜子嗑。
楚邢心头烦躁加重,周体因浮躁而升温。
齐首辅在宋潋滟替他斟酒时,还给面的夸赞一句,“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犹如鼓励般,给宋潋滟注入一记强心针。
下一个,就是太子殿下了。
宋潋滟还未走到太子殿下跟前,目光就已迫不及待的瞟过去,眉眼隐隐雀跃。
楚邢在她到来之际,兀自抬手猛地把酒盏斟满,满得令人发指,一点缝隙都不留。
再加一滴,都会满溢而出。
宋潋滟的面色一顿,也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不给面,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驳面,半分情面不留。
她贝齿紧咬下嘴唇,泛出惊人的白。
目光楚楚可怜的望向太子殿下,无声控诉他的冷漠无情,眼眶迅速泛起了红。
宋元始终注意着她,注意到这一幕,面色也不由尴尬。
倘若是别人,他恐怕也会摔面发脾气,可对方是太子殿下,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脾气之差,惹到他脑袋都不知怎么落地。
他只能将视线投注自家女儿身上,适时开口:“太子殿下杯子里有酒就算了吧,正好爹爹喝完了,你过来给爹爹斟酒。”
话语间,他偷偷摸摸将酒盏中上好的酒水倒入碗碟,当在场众人都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