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禄乐生的复诊,药物进行细微调整,见大漠王后状态如常,看诊片刻后才离开。
桓幸送他出门,细细同他询问大漠王后的病况。
禄乐生神色已不如当初那般棘手,他已经降低心理预期,抱着尝试的心态诊治。
“且看着吧,目前病情稳定,我和你保证不会出问题就是。”
禄乐生这般肆意狂妄之人,如此发言都谨慎端着,可见大漠王后让他多为难。
桓幸想着便轻声一笑,眉目舒展瞬间如星月同现,眼前一亮。
“此次多谢你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桓幸素来白.嫖他,这次怎得这么客气。
她突如其来的客气倒让禄乐生不自在起来,他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桓幸,生怕她又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他连忙抬手制止,偏过脸不和他对视,“谢就别了,以后别再给我找麻烦就行。”
“你想得美!”桓幸表演了一个‘一瞬翻脸’,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径直朝后而去。
禄乐生气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不是送他出门的吧,这还有几步路了,怎的就回府了?
“诶,你这还没把我送出门呢!”禄乐生冲着桓幸的背影伸手,气呼呼的道。
桓幸没回身,冲着他扬起手挥了挥,姿态潇洒利落,也极尽无情。
秋风凛冽,带来桓幸无情二字:“不送了!”
禄乐生:……
他迟早会被她气死。
禄乐生提了提他的药箱,没好气的‘哼’了声,昂首阔步自行离去。
现在的我你爱答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
近日,桓幸着手替哥哥和李乐安操持婚事。
他们虽不如桓幸大婚那般铺张宏大,却也足以比拟京城各权贵之家。
桓府世子大婚,朝廷臣子皆会到访,派头绝对不能输,这可是门面。
寒掺了,人家还以为他们桓府家道中落呢。
婚事定在一月之后。
桓幸曾提议,“要不哥哥和我同一天成婚,说出去也挺气派的,兄妹两人同日成婚,桓府喜上加喜。”
那日他们一家人围在大堂,郑重其事的探讨此事,足以表明大家对桓萧思婚事的重视。
可桓萧思不假思索的决绝了,“不可!”
他举起双手反对,强烈表达他的不满。
桓幸也是好意,见他反应这般大,不由好奇其中缘由,她瞅着梗着脖颈很要面子的桓萧思。
桓萧思开口解释:“我不想抢你的风头。”
闻言,桓幸不给面的嗤之以鼻,到底是谁抢谁的风头,好好说清楚!
她和太子殿下的风头,莫不成还会被他一个桓萧思抢了?
桓幸讥讽的眼神斜视哥哥,从鼻子冒出两声富有节奏的冷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桓萧思被气得吹鼻子瞪眼,虽然他也明白他抵不过大荒太子楚邢,自家人面前就不能给他点面子,让他吹一吹吗?
李乐安忍不住被他们逗笑了,从旁笑着伸手搂住桓萧思的胳膊。
他们两人总是光明磊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李乐安大大咧咧的没那般注重闺中礼节。
她本就不可以常人的要求对待,桓战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桓战此刻没眼看他们,身子微微侧向桓幸,懒得看他们伤风败俗的模样。
徒添生气。
之前他也指责过几次,他们都不为所动,他都快要气死了。
他这个当爹的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要死的是,桓萧思还很吃李乐安这一套,巴不得和她多多亲近。
要是李乐安不肯搭理他,他才伤心难过呢。
桓战看到他们头都痛了,他已经在准备分家之事了,有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
桓幸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只觉得岁月静好。
人生就应当如此,和亲爱之人在一起。
经过一番商讨,桓萧思和李乐安的婚礼就定在一个月以后。
结合他们的需求,他们不想太晚结婚,希望尽早将婚事定下来。
尤其在经历桓幸拖延的婚事后,他们更怕意外的发生,想要尽早把事情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原本李乐安想要母后见证他们的感情开花结果,可母后现在状态不佳,此事只能作罢。
若被旁人知道她的母后精神失常,还指不定怎么指责诋毁她呢。
如今,她都经常听到那边小院的仆人小声抱怨她娘亲,“昨天半夜又发疯了!”
“要死了,大晚上的就开始激动,搞得我都没法睡!”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苦海,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疯了。”
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母后以前是多端庄优雅之人,不知遭遇了什么,竟被李斯压迫到这等发疯的地步。
不过如今责备追究都没意义了,现在李斯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父王也走了,二哥哥也已经不在了。
人世间只留下她和母后二人相依为命,她一定不会抛弃母后。
好在桓萧思并未嫌弃她母后,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和她一同面对。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她很感激桓萧思对她倾尽全力的爱,初识时,那会儿的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她最高光的时刻。
逐渐的,她愈发落魄。
那些曾经的辉煌,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上天将它们一一收回。
她成为世间至落魄。
她感叹命运造化弄人,给了她一切,又无情将它们一一收走。
她和桓萧思相识于辉煌,却结合于落魄。
从始至终,桓萧思一如既往的坚定,从未动摇过对她的心。
李乐安将一切看在心中,无限感恩。
他们的婚事时间紧迫,不可能面面俱到宏大隆重。
桓幸不免有些遗憾,大婚之日是一个女子生命中最美的时刻,她不想给李乐安留下遗憾。
两位当事人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李乐安作为一个娘家都已经灭亡的人,对这些就更不在意了。
他们大漠成婚没大荒那么繁复冗杂,举办仪式收获祝福便可。
只要两个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从小经历被这想法熏陶的李乐安,自不觉得有何亏待。
她很庆幸,桓姐姐一家并没因为她的身世而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