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安大咧咧的躺上床榻,遥望帐篷顶部的支架,悠悠然轻叹口气。
她怎么能这么喜欢桓萧思啊。
原本她还沉浸在父皇的离世和母妃不在身边的痛苦之中,可桓萧思总能让她忘掉那些困苦。
他在给予她全部爱的同时,并不会刻意陪伴在她的身边,像是对待寻常人一般,给予她足够的自由,让她沉淀自己,思考明白现阶段。
他总能将分寸把握得当,李乐安心中徜徉着一股暖意,她发自内心的依赖桓萧思。
桓萧思不光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心灵导师。
他比她年长七岁,他走过了她走过的路,他在人生困惑时给予她指导,他总能包容她的稚嫩青涩。
这段时间来,他与她携手共度,她便觉得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
能够有桓萧思的陪伴,是她的荣幸。
李乐安虽然不说出口,却由衷感激桓萧思,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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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桓幸和李乐安并没有住在一起,但她俩作为军营中唯二游手好闲之人,经常厮混在一起。
桓幸梦回承德避暑山庄,两人那时多么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玩耍。
如今远处的战火纷乱,她们所处的平静安静是将领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铸剑换取的。
“你以为的岁月静好,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桓幸能做的不多,有时会跟着军营的娘们一起帮着士兵缝补衣物。
桓幸本想邀请李乐安,可转念一想,目光瞬间犹豫了。
舞刀弄枪的小公主,哪会什么女工啊。
李乐安自觉退出,她不给她们添乱就不错了,还帮忙呢。
桓幸不想在军营中毫无付出,能替大家做点事她也很开心。
楚邢得知此事后,面色明晃晃的骤然不悦。
他都还没享受过桓幸亲自缝补衣物的高级待遇,倒是被士兵们占了便宜。
他忽略了一点,他哪有需要缝补的衣物,贵公子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他疾疾赶到缝补衣物的帐篷里,目光紧紧落在桓幸身上,似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桓幸闻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龙涎香,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忙手中的活。
她不受影响,不代表大家都不以为意。
绣娘们因为楚邢释放而出的强大压迫气场,浑身不自在,好几次不小心扎到手,冒出一个个鲜红的血珠。
她们是军营战士的夫人,因为家中别无他人,因此跟着一道过来,还可以给战士们做饭布衣,充当后勤。
此刻她们便在给战士们缝补破旧的衣服,以往将领并不会到达此处,她们过得倒也自在。
今日头一回见太子殿下,她们没见过世面纷纷面面相觑,精神紧绷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桓幸见她们神色紧张,于是便放下手中的活,打过招呼后和楚邢一道走出帐篷。
桓幸嘴角笑意吟吟,双手娇俏的负于身后,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
“你在,人家都不好意思施展身手了。”
外头士兵时不时路过,和桓幸楚邢二人点头打招呼。
桓幸已经习惯于此,落落大方的回以微笑。
楚邢瞥了她一眼,回头望向远方并不以为意,“这是她们心中作祟,我和往常无异。”
只要她们不把他当成太过尊贵显赫的人物来看就好了。
这不是他的错,是她们上不得台面。
楚邢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桓幸知道他根本不会在意。
桓幸转而打岔问他:“你今天来干什么呀?你不忙吗?不需要排兵演练吗?”
她知道日常楚邢都会去军营走走,训练兵役,保证军兵保持最佳状态。
今日他居然抽空过来看她,桓幸眉眼间满是意外。
她睫毛翕然轻颤,神态温柔。
楚邢面对她接二连三的问题,双眸顿时一冷,上下打量她几眼,桓幸顿时警铃大作。
莫非是她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端肃冷面?
紧接着,楚邢薄唇轻言,声线冰冷锐利,“我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你对人家上心到什么程度。”
桓幸眉眼微微一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细品楚邢的话,似乎因为她在军营帮忙不悦?
她疑惑的拧眉,不觉有何不对。
她为军营奉献一份力,有何不妥?怎么还吃起醋来。
现在的男人也太难伺候了吧!
楚邢神色冷淡,面色更加阴沉,看来她还没意思到自己不对。
楚邢双手握在桓幸的肩膀,稍稍用力让她正色以对,他一板一眼说得认真,“这些琐碎杂事不需要你干,你陪我到北疆来,只是陪着我,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他理解桓幸很想做点什么,上回在长县他就看出来了,桓幸不是真的好吃懒做之人,她有莫大的责任心。
但他不希望桓幸委屈自己,她在京城是大家闺秀,身边人手众多替她操持琐碎杂事。
她在京城从不触碰零岁小事,到了边疆生存条件上受委屈不说,还操持杂碎。
没必要。
她不需要为了他勉强,楚邢不希望她为难。
桓幸能设身处地理解楚邢的想法,她睫羽轻扇,轻轻拉了拉他的无名指,像个孩子似的,稚气而大胆。
“你不用为此自责,这都是我自愿而为。”
既然她伸手了,再没有放过她的道理。
楚邢拉住她的手,肌肤相贴,透过肌肤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
他们并肩而行,缓慢的一步步走回帐篷。
今天楚邢出来寻她,那她就好好陪楚邢,不能本末倒置。
桓幸脚尖轻点地面,继续和楚邢道:“你看我在军营里无所事事,整天就跟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一样,没有人像我这么好吃懒做。”
“不是还有李乐安吗?”楚邢找到她话语中的漏洞,立马出声反驳。
桓幸竟然无言以对,是哦,还有李乐安。
怎么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米虫呢?
桓幸突然有点羡慕李乐安随遇而安的心态。
脸皮厚点,日子就能快活简单许多。
桓幸眨巴着眼,回神间清了清嗓子,“她是她我是我,反正我是闲不下来。”
岁月同样一天天过,倘若不为大家做点什么,她心里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