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幸注意到胡语心独自饮酒,顾念她独自一人,没有衡王陪伴,亲自替她将空空如也的酒盏倒满酒,举杯和她一同饮酒。
梅子酒适合女子酌饮,多喝些也无妨。
胡语心见状目露犹豫之色,还不等她开口劝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桓幸的嘴唇即将碰到酒盏前,先一步夺走。
桓幸喝了个寂寞。
场子都热起来了,就这?
桓幸愤怒的回过头怒视楚邢,要他多管闲事!
楚邢仿若未闻,将她的酒盏夺走后一饮而尽,随后又眼疾手快的拿走她桌前的酒壶,彻底断绝她和梅子酒之间的联系。
桓幸:?
大哥这么狠。
她愤怒的瞪向楚邢,正要和他当众对峙,胡语心适时劝架,拉了拉桓幸的衣角。
待到桓幸转过头去,她替楚邢劝说她,“你就别喝酒了,还记得在承德避暑山庄发生的醉酒事件吗?”
一回想起当天的场景,胡语心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尤记得桓幸发酒疯的癫狂杨,这辈子她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听闻她离开以后,桓幸发酒疯更严重了,还被太子殿下撞见了。
想到这,她透过桓幸偷偷瞅了眼太子殿下,怪不得他要出手制止呢。
没有放弃桓幸,已经是真爱了。
桓幸想到这讪讪一笑,她后来听闻了她的光辉事迹,社会性死亡现场。
当下她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做人,不作妖了。
但这没有让她心平气顺,她还是不爽楚邢夺走她酒盏的举动,好好说不行吗?虽然她是不会听的。
桓幸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眼眸中充斥着嫌弃,酒席上热闹一片,他们有着自己的小剧场。
“衡王忙碌政务,你这东宫太子怎还有时间参席,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桓幸干啥啥不行,监督第一名。
楚邢闻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大方方的回应桓幸,“未来国公千里迢迢来京,我不得替他接风洗尘?”
桓幸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花里胡哨的,每天没个正经。
隐隐约约听到身侧两人嘀嘀咕咕,胡语心不觉露出一脸姨母笑,不知怎的,看到别人秀恩爱她会不舒服,但是桓幸和太子殿下两人,她就乐见其成。
恨不能天天跟在他们身边,找糖磕。
这场酒席,除了桓幸和楚邢,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
桓幸看着轻烟搂着爹爹的肩膀称兄道弟讲心里话,禄乐生傻笑着不为所动,就知道坏事了。
桓幸和楚邢对视一眼,喊来下人将他们送回去。
管家扶着老爷回房,桓幸一一叮嘱下人将人送走,最后亲自送胡语心回衡王府。
她也喝得稀烂,桓幸有些不好意思,万一回衡王府撞到衡王,她都不知如何解释。
把人邀请去她家做客,结果喝得稀烂回来。
她一想就觉得头痛,无奈的扶扶额。
楚邢提议要和她一道去,桓幸把胡语心和禄乐生交由他,他无奈只能扶着东倒西歪的禄乐生,目送着桓幸的马车渐行渐远。
胡语心安安静静的依靠在马车壁,身板挺直行为端庄,饶是喝醉酒都是一派正气。
不愧是大理寺卿家的女儿。
桓幸一想自己癫狂的醉酒状态,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两人共同坐在马车上,车轱辘转动着向前,马车内一片安静。
桓幸关心胡语心的状态,“语心,你还好吗?”
胡语心的小脸酡红,冲着桓幸微微摇摇头,安安静静的秀外慧中。
过分的安静,让桓幸觉得她不是太好。
找点话题聊聊,这一路也不算太无聊。
她突然关心起胡语心的感情,她拉过胡语心的手,放在手掌心,“语心,你和衡王感情如何?”
胡语心似是没听到似的,沉默许久,久到桓幸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弱弱的开口。
“不太好。”
胡语心沉默不是因为其他,她不想欺骗桓幸,又不知该不该如实告知她,因此才犹豫着。
“啊?”桓幸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就没设想过胡语心和衡王会相处融洽,在她心中这绝无可能。
她的姐妹这么好,还会有人不喜欢?
还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一片寂静的只余车轱辘滚动声中,胡语心轻叹一口气,这口叹息似是钻进了桓幸的心隙,她由衷的感到难过。
她的秀眉紧蹙,目光中满是担心,“怎么了?”
胡语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自嘲的低头笑笑,“我要是和你说,成婚一年多他从未爱过我,你会信吗?”
此话一出,桓幸心中‘咯噔’一下,心脏放入坠入深海冰渊之中,漂泊无依。
她和胡语心都是爱情至上的人,曾经在陵雾寺中祈求姻缘,发誓定要寻到命中钦定,白头偕老的良缘。
桓幸知道,对于胡语心来说爱情有多重要。
她一时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脑海中回荡千万遍方才胡语心的自嘲。
仿若有一把刀正在切割她的心脏,她感到剧烈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偏生她无力反抗,只能呼吸间感受疼痛生出绝望的彼岸花。
桓幸抿了抿嘴唇,许是太久不说话,她的音色带着几分沙哑,“语心,世间许多夫妻之间都没有爱情的,相敬如宾也是一种夫妻相处模式。”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相敬如宾也好。
总好过于厮打缠斗,酗酒家暴,她可以肯定衡王不是这样的人。
她细细一想衡王,他不爱胡语心这事也不难想通,他一向不情愿成婚,是她们一步步推搡着他前行。
她们或许都要被这无爱的婚亲承担一份责任。
胡语心侧头过,那双曾经单纯不谙世事的双眸中写满了沧桑,只一瞬她便收回了视线,只这一眼,已经足够让桓幸心惊了。
她猛然意识到,她不再京城的这一年发生了许多,胡语心变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都在岁月中历练,或多或少都会蜕变,可胡语心的改变却令桓幸心痛。
这一刻,她将胡语心拉入怀中,伸手将她的头依靠在她的肩膀,她手掌一片湿漉,这才意识到胡语心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