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幸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梦中还出现了李航的画面,她梦到李航为了守护她对抗野兽,身受重伤全身血淋淋的,却还张开双手将她护在身后。
鲜血淋漓的恐怖模样将桓幸吓醒,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秋云正站着打盹,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见小姐醒来,秋云身子猛地一振清醒过来,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小姐,你醒啦?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做。”
秋云是万能的,又能在身边伺候,又能给她做饭,桓幸觉得自己很幸福。
桓幸摆首,嗓音因为许久不开口说话变得沙哑而充满磁性,“你去休息吧,我还想睡会儿。”
秋云也困得紧,便乖乖听话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桓幸脑袋清明,再没睡觉的意思。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是李航的脸庞,萦绕不去。
她当真想不到李航为她的付出,她高烧退去后清醒过来,也在寻思为何她跳崖也没受半点伤,在那原始森林之中也没遇到野兽攻击,健全的生存了下来。
原以为是她运气好,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替她负重前行。
这个在暗处保护她的人,正是将她挟持跳崖之人。
他正在大荒逃窜,却仍因为保护她而徘徊左右,以至于最后被捕入狱。
桓幸内心冲击感非常大,更让她惊讶诧异的是,楚邢为什么不将此事告知她,他在掩藏什么秘密。
一切都像谜团一样缠绕在一起,桓幸不懂。
她越来越不懂楚邢这个男子了,他太过深沉如一潭死水,她所看到的只是他平静无澜的表面,而他深底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迷茫,甚至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可一想到爹爹的事情还得麻烦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她就下意识的抵触,突然间她干呕起来,内心泛起的恶心之意,由身体表达了出来。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秋云方才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困得小鸡啄米也不敢睡,才刚让她回去就不要麻烦她再过来了。
她应当没事,只是突然很抵触罢了。
一阵剧烈的反胃之后,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她无力的躺回床榻,轻合双眸摒弃脑海中那人,她的身体健康没问题。
桓幸在院落中无事可做,原先身居闺阁偶尔也会半个月不出门,从不曾如此难熬,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也蛮有盼头。
如今被限制出行,她便想整日往外跑,越不能做什么就越想做。
爹爹深陷牢狱之灾,她没心情赏花刺绣,整天除了焦虑就是吃吃睡睡,身子竟一点没胖,消瘦的身子只剩下一把骨头,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感。
外头有一道身影掠过,他身躯颀长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玄服,凛风冽冽,通身气质并不寻常。
他在桓幸的大槐树院墙外站了片刻,他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知桓幸在做什么,他现在有事要忙,没进定国公府便很快提步离去。
仿佛靠近她一些也好,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哪怕只是须臾。
很快,胡语心便给桓幸送来消息说:太子殿下已经出宫前往月湖,你若是想来便趁此机会。
楚邢时常在宫中执政,全身心奉献朝廷,很少有时间出宫,桓幸一定要抓紧机会。
听闻太子此行与齐首辅一道游湖。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游湖,桓幸心中不禁冷笑。
月湖,那是个奏乐赏舞的好地方。
桓幸让秋云替她备好宽袖的舞裙,用粗布包裹起来背在身上,她要前去寻太子殿下。
齐首辅也意外自己得到这样的机会,这是楚邢拉拢他的信号,太子殿下既然抛出橄榄枝,他自然是要承下的。
于是他欣然前往,并且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恭迎太子殿下的到来。
其实首辅夫人有些惴惴不安,前些时他们往管家得罪了禄乐生,不知道太子殿下知不知晓此事,会不会替他出头。
此事到底是他们疏忽了,首辅夫人心头难安。
齐首辅爱女齐南霜到了婚配年龄,他便让她陪同前行,最好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齐南霜对楚邢有些听闻,畏惧他的滔天权势,又听闻他是一个冷酷绝情之人,杀人如麻极尽凶残之手段。
谁人想嫁给一个清冷无情之人做夫君,这不是相当于断送了她的下半生吗?
更何况,楚邢和桓幸的婚约人尽皆知,听闻他们是从小一道长大的青梅竹马,然而此次定国公出事,楚邢对桓幸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冷漠如同陌路人,曾经的两情相悦瞬间推翻。
桓幸尚且如此,她这和太子殿下不相识的,岂不是更会被打压。
齐南霜几下衡量,不情愿嫁与太子殿下,可她看看父亲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没有回寰的余地,便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不要看上她了。
传言中那个冷漠无情,两面三刀的男人,她心中怎么都有些抵抗。
他们在楚邢还没到,月湖是齐首辅所定,他在楚邢还没来之前做最后的检查,让下人把每个细节都做到位。
茶果酒水,美景乐器,一项都不能出错。
好不容易有亲近太子殿下的机会,他一定不能错失良机,把自己的爱女适时推上太子妃之位。
他的身份地位和定国公相差不多,他的南霜虽不如桓幸那般优秀出挑远近闻名,但也是一个名声十足的京城贵女,摆在人群中也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他相信南霜能抓住这个机会。
楚邢素来守时,在约定时间之前翩翩而来。
一道玄服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步步生风,玄色衣摆在风中扬起弧度,目光凛冽,黑眸朝着齐首辅和他齐南霜扫来。
齐南霜的目光直直落在太子殿下身上,起初她只是想看一眼太子殿下传奇般的容颜,只那一眼她便失了神。
没想到太子殿下超乎想象俊逸潇洒,虽然面上毫无表情,可他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惊为天人,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即便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也甘之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