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尘埃落定

“楚邢不会放过我的,大哥你走吧,以后替我照顾好父皇母后,大漠就要交给你了。”李航自己也清楚,他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若是还有气力逃跑,二话不说就会选择逃命,大哥脱身也不是难事。

现在的情况是,大哥的人都被楚邢的人制约住,谁都脱不了身,没人得闲来救他。

他现在的残肢败体也无法独自逃亡,恐怕都无法在风影身下走过一招,他们已经把他全身筋脉打断,他一身武功全废,再无练武的可能。

他此生即便是活下去,也只是苍茫过完寥寥一生。

他的目光无意中瞥到楼上一间雅房,注意到桓幸俏丽的站在那,她的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没加任何隐藏,直勾勾的看着他。

几天时间,他的头顶长出一茬短发刺啦啦的,他身形枯槁,身上的囚衣破烂肮脏还带着血痕。

桓幸毫无感情的看着他,李航从她身上看不到丝毫情绪。

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什么情绪都没有。

李航冲着她轻轻颔首,随后又自己回到了囚车之中,他看着楚邢缓缓放下弓箭,心头也猛地松了口气。

倘若大哥也丧生大荒,势必挑起两国之战,这对实力较弱的大漠来说是个灾难。

他看到了大哥的人手败在大荒人手下,鲜血四横飞溅开来,他们腾出人手一同围攻大哥,大哥陷入危急之中,却没人手援助,想来大哥就只带了这些人过来。

大哥应当是背着父皇偷摸而来,因此带不了太多的人手,只带了些自己的心腹便奋不顾身而来。

“大哥你走吧,我已经下决定了。”

随后李航在囚车中原地坐下,一如他方才的模样。

百姓们都很意外他的反应。

见李航这般自暴自弃,李斯一边极力抗敌,一边啐了他口,“没用的东西,这就放弃了?”

李航睁眼皱着眉头,转头劝说,“大哥,你现在还有脱身的能力,倘若你再留下去就脱不了了!”

李斯前往大荒就是想带李航走,现如今他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限,人手严重不足,似乎不能妥善的将李航带走,咬咬牙艰难抉择,“李航,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走?你若是走我拼死也护你一命。”

李航还是摇摇头,他不敢拿大哥的生命冒险,他的命运已然如此,可大哥和小公主还有繁盛未来,他不能祸害他们一同遭罪。

小公主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们厮打在一起,目光呆愣的看着他们,看着黑衣人的手下招式,她认出此人是大皇兄。

她想要上前几步,桓萧思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说:“你若是想过去,我也不拦你,可你要想清楚你过去之后意味着什么,你有没有能耐去帮助李航逃出这个困境,没有能耐你上去只是送死,就算你侥幸逃脱,你以后也断然不能再在大荒出没。”

不能再出现在大荒的意思就是,她和桓萧思之间再无可能。

李乐安的脚步迟疑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三哥哥,最重要的是她也明白哥哥的想法,他已经决定自我救赎。

见劫囚之人和大荒的人纠缠打斗,李乐安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劫囚之人陷入败势。

她垂头丧气,心中那一点点希望也终究破灭。

甚至即便当初她冲上前帮助哥哥,也没法扭转这个局面,在人家的地盘他们很难逆风扬帆。

李斯看颓势愈发清晰,没有办法只能咬咬牙速速离去,他脸上的黑布始终遮蔽着,风影没将它掀开。

放走李斯,其余人尽数解决。

楚邢能够想到他们是谁派来的人,却也没揭露他们的身份。

大漠王察觉李斯悄然带着几人前往大荒后,就给楚邢飞鸽传书,让他手下留情放李斯一条生路。

他一个儿子即将死在大荒,另一个血脉不能再出事了。

作为交换,他愿意割舍两个城池给楚邢,只求他别对李斯下杀手。

大漠王听闻楚邢心狠手辣的事迹,知晓他不是善茬,第一时间做出割舍,只求保全皇家血脉。

站在李斯的立场,楚邢能够理解他,而且考虑到小公主的身份经历,楚邢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给桓萧思留一条生路。

当然倘若他们再做出过激行为,他定然不会饶过他们。

一拨人来了,就交代在这里。

结果终究没能改变。

楚邢手中绷紧的箭束也没发射,卸了力,他重新搁置在桌案,全程没动过手。

李航依旧按照原定路线送上断头台,他在下囚车之后,回头望了眼雅间站立的女子,冲着她淡淡一笑,一如桓幸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

他温和的眉目远眺桓幸,嘴角的笑意含尽了温柔,恰到好处的轻盈。

楚邢身着一身玄服,颀长挺拔,双目狭长而睿智,眉目冷峻的看着李航。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李航望去,只见桓小姐戴着面纱站在雅间观望,心想原来桓小姐也是个好热闹的。

李航被天牢侍卫推着走向断头台,他的眼中没有畏惧,坦然而从容的将脑袋搁置在断头台上。

众目睽睽之下,侩子手手起刀落,李航的人头落地。

血水四处飞射,地上染了一片鲜红。

百姓兴奋的欢呼着,终于把坏人处决了。

桓萧思适时的将李乐安的双眸遮掩起来,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可她的耳朵能听到百姓们肆意的欢呼声,她的心像是被挖空了般,剧烈疼痛后空旷到可怕,她抱着桓萧思嚎啕大哭。

甩开身后追杀的明楼九子,李斯折回来躲在暗处看着三弟被当众斩首,他不觉收拢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出惊人的白。

桓幸有些不忍,却还是目睹了李航被问斩的那一刻,血花四溅的时候,她的心脏也有些难受。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于世,桓幸胸闷的难受。

她相隔甚远尚且如此,那问斩台上那个冷面无情的男子呢?

她朝楚邢望去,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在百姓的一片欢呼声中,他在席位上落座兀自出神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