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意外于小姐的话语,可仔细一想,小姐就是这般善解人意。
她低垂着脑袋不吱声。
她舍不得离开小姐,也不愿禄乐生离开太久,她陷入两难之中。
这事只能她自己做决定,桓幸浅笑着看她,“自己考虑好了就行。”
桓幸给轻烟足够的自由。
傍晚用完膳,桓幸在院子里踱步,秋云在收拾碗筷,轻烟在准备净身水。
她双手负于身后,不知不觉间和楚邢学来了这小动作,脚踩在青石板路上,全当饭后消食。
旁边是偌大的槐树,她盯着那处曾挂着小灯笼的枝丫,凝眸出神。
突然一个黑影窜出,一手在围墙边搭着,身子轻松跃入定国公府,身影轻便落地,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从始至终,就像走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然,毫不拘泥。
桓幸失神的看着楚邢,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她是在做梦吧?
“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楚邢勾唇一笑,邪魅之气涌上,他愈发性感。
他身着一身玄服与往常无异,桓幸却无端看出几分俊朗飘逸,颀长匀称,实在移不开眼。
“砰砰——”是她剧烈的心跳声。
几日不见,他越发耀眼夺目了。
“太子殿下......”桓幸望着他欲言又止,稍作停顿后才又开口,“你怎么能翻墙呢!”
楚邢神色一敛,一抹窘迫闪过,很快神色恢复正常,清声道:“我没有,你看错了。”
桓幸:?
现在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她一言难尽的斜了他一眼,突然好胜心上来,“你有。”
楚邢耍赖到底,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东宫太子会做出翻墙这等荒谬事?
“我没有。”
桓幸无语凝噎,罢了罢了,和他计较这些实在太过幼稚,由他去吧。
见桓幸松口,楚邢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上前几步走到桓幸跟前,低头望着她,伸手搂着她的细腰靠入怀中,双手搂在她腰上不舍得挪开,便用鼻尖蹭蹭她,低声在她面前诉说情肠,“你这坏东西,果真没有想我?”
这话让她怎么接,桓幸索性别开脸不去看他,脸颊不可自控浮上两朵红晕。
怎的这么直接。
看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楚邢被国务堆压至喘不气的心情倏然开朗,右手覆在她的脑袋将她往自己胸膛靠,收紧拢在腰间的手,两人紧紧相拥。
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的会面下,化为甜蜜的爱情泡泡,弥漫在两人之间。
贴在他温暖的胸膛,桓幸不自觉勾起唇角,轻阖双眸将他抱得更紧,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龙涎香味,给她十足的安定。
过了许久,两人才不依不舍的分开,楚邢面色还不太好,不情不愿的。
桓幸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伸手窜入他的掌心,十指紧扣。
两人如普通寻常夫妻一般,手牵手在春意盎然的院落中散步。
到底是女子闺中,楚邢不曾踏步。
因为这是桓幸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对此产生些许兴趣,目光投向四处。
桓幸和他介绍起她的小院子,带着他走到一处花圃,他原以为她是要介绍这透着嫩芽的百枝莲。
岂料她带着他走到花圃最边缘,她指着那一处的含羞草,只见一枝小小的含羞草孤零零躲在角落,弱小无助又生出几分可爱。
桓幸语气有几分献宝意味,“看,这是含羞草!”
说着用手轻轻戳了一下,那墨绿色的含羞草很快自闭,她又调皮的碰了另外一枝,然后集体自闭。
楚邢虽没说什么,但眉眼间也有几分刻意流露的惊讶,他为了不让桓幸失望,特意给出的反应。
在花圃中出现含羞草,确实难得。
但这不足以勾起他的情绪。
桓幸知道他性格冷淡,转头看到他眉眼间的波动,也已心满意足。
她就知道,没人会不喜欢她的小含羞草。
桓幸一路叽叽喳喳的,恨不能将她院落的角角落落都给介绍了。
楚邢看着她一张嫣红的小嘴张张合合,看着着实太诱人了些,像是引人采撷的樱桃。
他倏忽收拢垂落的手掌,眼眸底处闪过一抹隐忍。
走着走着,桓幸突然低头不再吭声,原本热络的气氛戛然而止,楚邢疑惑看向她,只见她低垂着眼眸,似是有些黯然神伤。
他顿下脚步,绕到她身前,仍不放开握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低声温柔的问:“怎么了这是?”
桓幸抿抿嘴不想说,可想起年三十那晚他们说好,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只有我在叭叭叭的说话,太子殿下都不吭声,是不是嫌我吵了?”
说着,她便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似是要从他的神情中得到答案。
楚邢眉眼一愣,随即笑了一下,邪勾的唇角带着几分坏坏的模样,痞帅痞帅的,狭长的眼眸中噙着笑意,当真长得俊俏。
桓幸每每这时便会想,还好太子殿下平时一丝不苟板着脸不爱笑,不然她的情敌恐怕还得翻倍,幸好幸好。
“你就是说再多也不会嫌你吵。”楚邢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似是看这天底下最珍贵罕见的宝物般。
桓幸羞赧的低垂下脑袋,心中的情绪很快被他哄好,但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楚邢,她知晓他身为东宫太子,现在要处理国家政务,日理万机,不可以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于是她懂事的催促楚邢回去,“太子殿下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准备沐浴歇息了。”
楚邢笑着颔首,随后身子却没动一下。
桓幸望着楚邢,那双澄澈的黑眸眨眨,道:“你回去呀。”
可是楚邢笑着不动,“你先进去,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桓幸勾起唇角抿着笑意,坚持要看着楚邢回去,“这里是我府上,应当是我目送你离开才对。”
于是楚邢不再和她争抢,脚尖轻点,再一次跃过围墙翻了出去。
外头的风影看着主子云淡风轻踏步而来,仿佛刚才那个翻墙的登徒子不是他一般,身形从容淡定,隐隐带着丝皇家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