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冲着他扮鬼脸吐吐小舌头,“和你开玩笑的,我去如厕啦!”
楚邢无奈至极,忍不住横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桓幸得意的笑着摇晃脑袋,整个人都写满了得瑟,然后竟真的去如厕了,她确实没有欺骗楚邢。
“这人真是……”
楚邢无力吐槽,哪怕是这般紧张窒闷的时刻,她都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心态实打实的牛。
外头喧嚷声一片,里头似乎还有衙役维持秩序的声音,但这声音太过渺小,完全被一众百姓的嘈杂声掩盖。
到底是有多少百姓围了过来。
楚邢不悦的皱了皱眉,生平第一次觉得,百姓竟是这般愚钝无用,会听信这般不靠谱的谣言,当真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外面的声响一阵高过一阵,远远有要闯进来的架势,桓幸那家伙还在如厕……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轻烟得知百姓都去太子府邸围堵小姐后,禄乐生也不管了,丢下他疯狂往回跑。
小姐一定不能出事,小姐等我!
在求生欲面前,其余一切都是浮云。
围攻的百姓已经忘却桓幸对他们真切付出,只想要桓幸的血来救治亲人的性命,还自认为心安理得不算伤害桓幸。
他们吃得是人血馒头!
保护太子太子妃安全的衙役,在这群疯狂到扭曲的百姓面前,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桓幸面无表情的在府邸内看着他们,疯狂呐喊喧嚣,扬言让桓幸拯救黎民百姓的性命。
人性还真是丑恶。
桓幸走回楚邢身边,坐在床榻边,身子不住的细微颤抖,靠近他她会比较安心。
害怕吗?
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愤怒,这群人为了自己的性命,居然要挟她道德绑架她。
他们的生命是生命,她的生命就不是吗?
难道她身为准太子妃,就要为天下百姓奉献生命?
她做不到。
如果说做太子妃就要牺牲自我,那她不如不做这倒霉太子妃。
爹爹从小就教育她,无论在什么面前,生命第一,永永远远要保护好自己,只有活下去才有生的希望。
她收拢双手,紧紧攥着锦帕坚定自己的信念。
楚邢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态,即便已经很困乏,但当下他绝对不能睡去。
他借着机会给桓幸洗脑,教她点道理,“桓幸,你不要管这些人说什么,自己活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他们没有道理,即便他们有道理你也不能任人摆布。
你是一个有思维的个体,你除了为自己而活外,不应该为任何人妥协。我知道你是个有思想有头脑的女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许是气力跟不上,楚邢这段话说得磕磕绊绊,中途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将话说完。
桓幸心疼的替他轻拍胸口顺气。
“我都懂我都懂。”
桓幸从小接受开明的教育,不以自我牺牲为荣,她都知道的。
楚邢欣慰的笑着,他知道他的桓幸是最棒的。
即便他们不关注外头的动静,外头的嘈杂声始终刷着存在感,不容人忽视。
楚邢伸手紧紧握住桓幸的手,他突然有些无力,倘若外头那些百姓突破防线冲进府邸,桓幸该当如何。
“去把房门关起来,栓上门栓。”
桓幸立马过去照办,里里外外的门都给关上了,死死锁住不让人进来。
可毕竟门栓的力量是有限的,倘若他们真的闯进来……
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病一弱待在卧房中,听着外头兵戎相见的声音,心里头跟被针扎一样难受。
桓幸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没染病也是一种罪过了?
“不要进去,不许进去!”
在衙役的一声怒吼以后,桓幸回头看了楚邢一眼,似乎百姓们闯破府邸门口衙役的守卫,直冲向厅堂。
桓幸突的站起身子,楚邢目光紧紧的看向她。
“他们就在门外了。”桓幸冲着楚邢开口,眼睛里满是担忧之意。
当真是穷途末路了吗?
突然一道身影从隔壁院落翻进来,她火速的冲到众人的面前,双手张开挡在厅堂大门前,用血肉之躯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她冲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疯了吗?太子妃为什么要为了你们丧命,她一个人能救得了你们几个人,你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都清醒一点好吗!”
百姓这时候哪里听得进去话,只知道动嘴皮子还嘴。
“能救几个救几个啊,太子妃当真是这么好做的吗?身份尊贵责任愈大,享受这么多年福分也当为天下子民付出了!”
“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一条命换几百条命,这明眼人都知道多划算。”
“你一个小屁孩瞎说什么,太子妃才不是你这样的人。”
百姓无耻的话语让轻烟火冒三丈,她恨不能撩起袖子上去和他们干架,就是他们人太多了她实在是打不过。
但是她的双脚扎根在厅堂门前,寸步不让。
他们要想过去,就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到轻烟熟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桓幸的情绪愈发焦虑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群穷凶极恶的百姓指不定能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她一个人在门口太危险了。
桓幸脚步上前,却又无能为力。
有没有奇迹出现,帮帮她们啊?
桓幸认命的闭上双眼,难道上天真的要让她了结在这里吗?
百姓开始推搡轻烟,手下的力道丝毫不带客气的,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手软。
轻烟被拉扯的快要四分五裂,她紧咬着下嘴唇,脚步坚定的站定在门口,寸步不移。
她要守护着小姐,绝对不让他们欺负小姐。
桓幸透过门缝,能看到轻烟糟糕的处境,她瞬间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哭成一个泪人。
她怎么那么傻啊。
桓幸回过头,深深的看了楚邢一眼,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之中,她不能让轻烟这样为她付出,她实在不忍心。
她不是愿意为百姓牺牲,也不愿为他们的愚钝买单,可是她见不得身边的人为她受辱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