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微蹙起,看向禄乐生的目光中传递着一丝慎重,“所以你的意思是……”
禄乐生冲着他点点头,艰难又苦涩的说出下面的话,“没错,我怀疑是疫症。”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楚邢面色阴沉下来,回头望了眼他全力扶持起来的扬府,心里颇为沉重。
情况楚邢了解的差不多了,他直接问禄乐生:“我们已经不方便离开了是不是,我们身上也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禄乐生苦涩的点点头,太子殿下看得很透彻。
无可奈何,他只能和桓幸说明情况。
“原来你早上不出现就是因为疫症,你怕是不知道,你已经被骂得头烂掉了。”
楚邢冷不丁的来了句冷笑话,然后驾马去寻桓幸了。
禄乐生无奈的擦拭去额头沁出的汗珠,不用太子多说,他已经能想到轻烟破口大骂的模样。
听闻她以前是个如太子妃一样贤淑端庄的女子,可能是被他贱到了吧,泼辣火爆的一面彻底激发暴露出来了。
注意到禄乐生来了以后,马车迟迟不前行。
正当桓幸满心疑惑,不明眼下是什么情况时,一阵马蹄声靠近,楚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桓幸。”
桓幸闻声撩起绉纱,疑惑的看向他。
“我们恐怕暂时不能回京了。”楚邢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桓幸眉眼一怔,有些意外这情况,太过突然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邢长话短说,和她解释道:“扬府恐怕有疫症兴起,为保证安全,我们先在府邸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他们都和外界有密切的接触,有没有感染都不好说。
回想到方才拦路的百姓,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桓幸虽然很震惊,但也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沉重的点点头,出口的声线比寻常低沉许多,“好,我们回去吧。”
失落写在她的脸颊上,没人能飞速接受意料之外的事。
但,现下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们一行人从兴师动众的出发,到垂头丧气的回府邸,不过就半个时辰的事。
大无语事件。
轻烟先桓幸一步下马车,在一旁候着小姐下来,口中还嘀嘀咕咕着,“怎么会这个样子。”
是啊,怎么会这样。
桓幸无奈的走下马车,回头看向这熟悉的院落,不知又要在这待上多久了。
上一次是为了保命而来,这一次是为了保命留下来。
做人真的太难了。
轻烟指挥着下人把行李重新搬回去,这一来一去的,尽折腾人了。
禄乐生晚他们一步到达,经过这一来一去的驾马而行,他的御马术稍稍提升了些许,不至于在旁人面前太掉面。
他急匆匆走到轻烟面前,一个跃身跳下马背。
技术怎么样不重要,但是架势气势一定要摆足了,装作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轻烟。”禄乐生唤了她一声,目光可怜巴巴的,知道自己要被嫌弃死了。
轻烟故作没听见,继续指挥下人搬行李。
“诶诶诶,你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禄乐生再次叫了她的名字,语气绵软中带了几分讨好,一个上前走到她的面前。
轻烟就是不想搭理他,他昨天不是还很能的样子吗?现在何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桓幸不愿意看两人打情骂俏,识趣的和秋云一道进院子,将空间腾给他们作天作地二人组。
秋云无奈的摇晃着脑袋,以前以为小姐是个作精,现在想来轻烟姐姐也不逊色于小姐,也不是个省事的,怕不是被小姐带坏了吧?
“喏,把雪莲膏给你,就别和我生气了。”
禄乐生太艰难了,早知道还有疫症这一出,他就不和轻烟使脸色了,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把雪莲膏塞进轻烟的手里,轻烟再是不高兴,也不能把这珍贵的药膏给砸了。
只能愤愤冷哼一声,将药膏收起来,但仍不愿同禄乐生说话。
现下正是药房缺人的时候,禄乐生作为医者正好过去帮忙。
楚邢既然打算留在扬府,便过去看看情况,顺道和禄乐生一起。
望着他们一道而去的背影,轻烟的面庞上哪还有半分不乐意的神色,她不过就是想让他吃点教训罢了。
知道他是为了百姓操劳才误了点,她深明大义才早就原谅他了。
这一天就相当于白干了,除了将行李搬上马车,将行李搬下马车外,啥都没做成。
桓幸无语的斜靠在美人塌上,望着外头变黑的天色无语凝噎,当真是世事难料。
她提笔给爹爹写信,将他们临时的变化告知他,免得他等待许久空欢喜一场。
“事发突然情况有变,归期未定,安好勿念。”
她的字如蟹爬一样,依旧没有改善,好在只是给自己人看无碍。
她放下毛笔,将纸条折叠起来装进信封,还颇有仪式感的在上头写下‘爹爹亲启’四个大字。
随后便交给轻烟,让她递送出去。
桓幸很快又变了主意,叫住她,“让下人去送就好,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待在院子里少走动。”
目前尚不确定大面积的着凉是不是疫症,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她或许帮不上忙,但可以少添点乱。
信很快递送出去。
轻烟站在院落边上,看着外头喧嚷的街巷,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楚逸昨晚喝多了,起来揉揉乱糟糟的头发,问身边小厮庄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听闻时间后,楚逸再一次栽倒在床榻,语气闷闷的说着,“那太子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庄佐垂首回应:“也就前脚刚走。”
“怎么这么晚才走?”不应该啊,他们应当早晨便出发了。
庄佐:“好似因为桓小姐,耽误了点时间。”
楚逸心里头空牢牢的,虽然平时就算他们在,也不是每日都和他们碰面,可一想到他们离开了,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仿若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躺着自嘲的一笑,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早就该习惯一个人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