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太子之位,在她心中具象化了。
她愣愣的问一句,“此事棘手吗?”
桓战长叹一口气,目露愁色,“堤坝不稳这事时常发生,倘若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皇上太子便也就不必为此操心了。这里头的水很深,太子此行怕是不易。”
此时怕还有太后党羽掺手,到时候处理起来更是麻烦。太后势力根须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楚邢不知有没有手段对付。
桓幸白皙的脸庞上也爬上一抹愁容,她抬眸望向东宫的方向,只能在心中祝愿太子一切顺利了。
在天灾之前,其余一切都推后。
楚邢领命后速速前往江南灾区,那本是富饶之地,为大荒创下丰厚税收,他需得将损失降到最低。
桓幸在那几日,常常望着院子里的大槐树,想着他会不会在前往赈灾之前来看她一眼,她终是没等到。
也是了,他们之间本无太多感情。
灾难当年,哪容许他顾及儿女情长。
太子前往江南之后三日,皇后传令召桓幸进宫。
桓幸有些不在状态的心绪不宁,皇后说好几遍她都没有注意到。
皇后轻叹口气,很担心桓幸的状态,问:“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桓幸回过神笑笑,“没有啊。”
皇后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似是有看透她的魔力般,盯着她不好意思。
桓幸抿着唇,垂头不语。
见她不想说,皇后也不强迫她。
记起今天叫桓幸进宫的目的,替太子转达:“太子离京赈灾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和你说几句,便让我传达给你,他说他此行需要个把月,让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他没有留下什么物件,没有离行前找她,却和皇后娘娘留了话。
桓幸深感意外,他竟还念着她。
桓幸了然的点点头,低低喃喃,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与谁听。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是理所应当的,他也要顾好自己才是。
后来听闻楚邢在江南遇到了麻烦,缺乏桥梁堤坝方面的人才,桓萧思闻讯速速赶去,全力协助太子抗洪救灾。
有一个太子在灾区,桓幸或许只是心有牵挂。
可当她知晓哥哥也在那后,她茶不思饭不想的。
倒是桓战爽朗大笑,替儿子感到骄傲,“能跟着太子殿下办事是他的福气,太子殿下身上有太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了。”
连日的强降雨在百姓的齐齐乞求之中,终于止住了。
京城倒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几日晴朗天气后,及时疏通排水,一切又恢复如常。
城中百姓各司其职,摊贩穿街走巷的叫卖,热闹景况一如往常。
成为灾区的江南也已停止降雨,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个好消息。
楚邢和桓萧思连日披着蓑衣斗篷,行走在崩塌的堤坝上查探民情,了解最前线的情况才好精确解决问题。
地方官员常劝楚邢保重身体,前线太过危机,一个不测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楚邢冷脸不听,坚持要查访堤坝,寻找问题所在。
他白天和桓萧思在堤坝查看,晚上和几个精通桥梁堤坝压力的人才商量讨论,在几个需要加大承受力的地方加以标注。
待到众人离去,独独桓萧思没有离开。
楚邢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掀眸看了眼桓萧思,问:“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大家每天都跟上了发条的机器般,休息都极为难得,谁人都争分夺秒,只为保证更充沛的精神状态迎接次日的忙碌。
桓萧思张张口终是没说出口,似是有些为难。
楚邢坐在椅上放下手,面色严肃的看向他,“没事,但说无妨。”
桓萧思于是一吐为快,“朝廷每年在桥梁堤坝上的拨款都是足够的,为何常年出现洪灾之事,此事太子应当也想到了。”
楚邢了然点头,“有人在中间伸手了。”
“运河是谁在看管?”
“太后的亲侄常正青。”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邢雷厉风行,抓到问题所在后,立即对症处理。
远在宫中的太后接到消息,对此怒不可遏。
楚邢那臭小子居然敢对她下手,他老子都不敢做什么,他个臭小子是不要命了吗!
虽说楚邢远在江南,她鞭长莫及,可别忘了眼下还有个他未过门的太子妃。
听闻她从小与楚邢一道长大,感情想来不用多说。
对付太子她或许需要从长计议,但对于个小丫头片子却是不在话下。
慈宁宫内,太后的眉眼中迸射出一抹危险之光,传懿令,召桓幸进宫。
接到懿令的桓幸,神情十分古怪。
不知太后在此时召她进宫是为何事,她和太后向来少有牵扯,桓幸不觉得这回是有什么好事。
定国公府内只有她一人,她怕自己遇到不测,便让人传话进宫给爹爹,然后她便穿戴整齐去了慈宁宫,太后怠慢不得。
慈宁宫内,一片祥和寂静。
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香火气息,隐隐约约传来敲击木鱼之声,以及阵阵梵音,看上去是个祥和之地。
桓幸在嬷嬷的指引下,走到殿堂门口。
太后正在烧香礼佛。
桓幸不好贸然上前打扰,只能静静等在一旁,待太后礼佛。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桓幸就那么站在那,秋风阵阵吹在身上带来徐徐凉意,到底是秋天来了。
双腿发酸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然她面上不露分毫,让人挑不出错。
太后似是方才察觉到桓幸的到来,板着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你来啦?”
桓幸这才上前几步,站立许久双腿不自觉的发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子。
她的面上保持着那抹沉静微笑,颔首点头,“太后吉祥。”
太后手中还拿着佛珠,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
天见尤怜,谁都明白太后可不是个善茬,和慈悲为怀的佛门可以说毫无关系。
太后徐徐走到一旁的桌案旁坐下,冲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桓幸饶是心中再不情愿,面上也不敢懈怠分毫,到底是太后娘娘。
她挪动脚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