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跟不上桓幸的脑回路。
楚邢:……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敢这么说,他沉默了许久,目光重新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瞳孔透着深邃的光芒,缓缓开口:“那我答应你,以后若只有我们两个在场,便以你我相称可好?”
楚邢想到桓世子因为自己受伤,对桓幸便产生一些愧疚之感,于是心柔软下来,允诺桓幸一些不合礼仪之事。
可惜桓幸此时完全不领情,理所当然的应和下来,好似这就是楚邢应该做的。
楚邢看着她,目光里带上抹好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答应了什么啊。
“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楚邢没有必要如此在意桓幸的看法,但他不希望夫妻二人心中产生隔阂,出现问题就解决问题,逃避是没有用的。
桓幸扯扯嘴角,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语气有些勉强,“反正他们都不怪你,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以后切勿再发生此类事情了。”
楚邢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她还真给点阳光就灿烂,她知道自己教训的是谁吗!
但他还是好脾气的点头应允下来,以后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守护好身边的人。
那次若没有桓幸出手相救,他不知道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终究是他欠桓幸的。
他的命都是她的。
桓幸叽叽喳喳还在继续,此刻进行深度自我检讨:“其实我也不对,给你绣那么敷衍的香囊,不过你也挺恶劣的,还不肯还给我把我气坏了。”
提到这事,楚邢就觉得好笑,他的太子妃并非常人。
该解释他还是认真解释:“我不还你是因为我觉得那香囊耗费你许多精力和时间,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心思,人生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
“你要是不戴出来,我还觉得没什么。”桓幸不高兴的努努嘴。
这就是楚邢的小心思了,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单薄,其中似乎有些许寂寥,“可我从未收到过香囊,我也要面子的,想在大家面前显摆一下京城第一女子给我绣的香囊。”
桓幸突的红了脸,当着楚邢的面脱了鞋上床,背过身不去看他。
过了许久,久到楚邢以为她都不会再开口了,她方才徐徐道:“可是女子的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相夫教子寥寥一生。”
楚邢盯着她瘦弱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复杂的情绪涌起,寻思片刻后唇齿微启,“我认为我的太子妃并非常人,她一定会找寻到更有意义的事情。当然如果你觉得刺绣品茶谈人生就很快乐,那就把其余烦恼之事都抛给我,你只需要负责快乐就好。”
桓幸突然有些鼻酸,可她还是倔强的冷哼一声,“可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太子妃。”
这会儿她已经有些清醒了,思绪回归现实,但她不知怎的,仍然选择借着酒劲和楚邢袒露心声。
她转过身目光认真的看向楚邢,不着言语,却表明她话语的真实性。
楚邢开口想要哄她休息,并未将这话当心,“你喝醉了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也可以和我说。”
“太子殿下,我现在清醒很多了,我是说真的。”
楚邢的身影明显一顿,修长的睫羽狠狠颤抖,平生第一次想赌气的回一句“那便如你所愿退婚吧”,话到嗓子眼终是被吞咽回去,转而说:“此事非同小可,你再好好想想。”
桓幸还想再说,被楚邢强行打断:“你醒酒了便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桓幸望着他干脆决然的背影,如鲠在喉,不自觉地跟着起身:“太子殿下......”
不过对方并没有因此停留,径直离开了。
偏房内只剩桓幸一人,她有些怅然若失坐在交椅上,愣神许久,扬声招呼轻烟进来。
轻烟一直在门口待命,听到小姐叫她立马进来。
桓幸头疼的扶着额,醉酒真要人命,“替我煮碗醒酒汤。”
轻烟立马回:“方才太子殿下早早叮嘱厨房了,煮好后一直热着,我这就给小姐去拿。”
又是他。
桓幸的心尖尖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泛起无边的苦涩,她回想起方才太子落寞狠绝的背影,竟有些心痛。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这门婚事不甚满意,眼下和太子袒露心扉后竟也有几分不安。
她有着不懂自己的心了。
轻烟端来醒酒汤,桓幸低头盯着这汤看了会,轻烟以为她是怕苦不肯喝,出言劝道:“小姐放心,醒酒汤不苦的。”
桓幸抿抿唇,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
这大概是她喝“药”最乖的一次了。
之后把空碗递给轻烟让她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轻烟有些担心她的状况,“我在旁边候着,不会影响小姐。”
桓幸头疼的不愿多说,只挥挥手让她出去。
轻烟只得朝外走,一步三回头的说:“我就在外面守着,小姐有事叫我。”
关上门后,偏房内又只剩下桓幸一人,她的心空牢牢的不甚舒服,眨巴眨巴眼睛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她依稀听到外头传来哥哥的问候声,想进来看看她被她遭拒,再之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过来时,她发觉自己趴在地上浑身发烫,想要起身却浑身酸软使不上力,出口的嗓音如沙粒般低哑,“轻烟。”
候了半天,轻烟正困倦的打着瞌睡,听到小姐声音立马起身进屋,见小姐趴在地上,急忙上前扶着她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的语气满是内疚,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她就应该坚持守着小姐不走开的。
桓幸脑袋昏沉似是着了凉,没甚力气说话,眼皮沉沉的。
把小姐扶到床榻上褪去鞋,瞧她状态不对,轻烟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被灼热的温度吓到。
她顿时有些慌张,“小姐发烧了,我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桓萧思得到消息过来瞧,桓幸正恹恹的躺着,平日的活力少去一大半,憔悴的躺在床榻上毫无精神。
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是吧我的小祖宗,怎么喝了点梅子酒就成这幅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