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适则心想,现下的女子都这般胆大直接了吗?今天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商无住持总说要下山游历才能真正入世,依他看,每日不同的施主也挺让他长眼的。
桓幸不知他人的想法,继续心无旁骛的专心求佛。
“小女希望他有足以相匹配的家世,这样我们以后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他还要有才情雅致,夫妻二人心灵相通感情才能牢不可摧。”
“他最好再会点武功,顶天立地保卫家园,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责任。他也不能太穷困了,小女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小女跟着吃苦受罪那是万万不行的。”
弥适:“……”
胡语心:“……”
没人注意到,庙宇外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无力的瘫坐在墙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俨然是失血过多之兆。
他原本还有一丝意志强撑着,在听到桓幸这虔诚的请求后,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这丫头是要气死他了……
胡语心这姻缘是求不下去了,草草了事带着桓幸赶紧跑了。都没好意思看弥适小师父的脸,她都替桓幸尴尬。
反倒是当事人还一脸不满的看着她,一副还想再回去继续虔诚相求的样子。
“你干嘛拉着我跑,我还没求完呢!”
胡语心看着桓幸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偏偏是恼不起来,她是被桓幸吃死了。
“想要家世显赫,还要有才情雅致,最好武艺超群,还要家财万管。”
在她话语间,桓幸不住认可的点头,那双漆黑的双眸中迸射出的亮光璀璨而耀眼。
“那个人就是太子殿下!”
胡语心这么来一句,简直是扎心了。
桓幸一下泄了气,心中过了一遍那人,他确实勉强符合她这些要求。
她面容倔强的扬起下巴,掷地有声的坚持道:“一定能有更好的!”
胡语心无言以对的看了她半晌,默默的收回视线决定不再浪费口舌,让这孩子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
两人今天一番折腾已是累极,各自回寺庙安排的卧房休息。
桓幸身体累到一动都不愿动,脑袋却兴奋的打转,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后,干脆簌地一下起身落地,穿戴整齐出门。
见她执意出门,轻烟劝不住只能紧随身侧。
偏桓幸是个不认路的,刚才跟着弥适小师父走得挺顺当的,怎的自己一走全然忘了来路。
每座庙宇都长得差不多,每条道也无甚区别,桓幸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里头乱走。
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桓幸额头沁出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轻烟心疼主子,替她擦拭汗珠后劝道:“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傍晚天没那么热了再来也是一样,何苦非得这般。”
盛夏时分,暑气逼人。
桓幸娇嫩的脸上浮出两团红晕,平白添出一抹娇羞。
她的眼中写满了坚定,她生性便是如此,决定要做的事就立马要去做,是个心急的。
“不,我现在就要去!刚才许愿许到一半就给拉走了,万一佛祖给我安排个不入流的,我上哪哭去?”
念及此,桓幸面露几分焦急之色,生怕佛祖随便给她交代了。
轻烟只得点头,“那我们快去快回。”
两人在陵雾寺中乱转,桓幸脸上的酡红愈发加深,她扶了扶发晕的脑袋暗暗腹诽:求佛可真不容易!希望佛祖可以看到她的虔诚真挚。
最后还是轻烟指着不远处的庙宇惊呼,“小姐,在那呢!”
比起自己,桓幸还是更愿意信任轻烟一些,颔首朝着她指的方向过去。
向前她们是从正面进的庙宇,这下她们是从侧面过去,亏得轻烟能认出来,桓幸惊讶的看向轻烟,脸庞上满是赞许之意。
“我们轻烟真是厉害!”
“都能认得路!”
轻烟羞赧的低下头,但凡是个人认路都应该比小姐厉害吧。
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让小姐知情。
桓幸走几步之后,脚步骤然停顿,目光定定的看着墙角瘫倒的人影,他一身黑衣,面上戴着黑布脑袋裹着黑帽,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
她心里止不住的发憷。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好似昏过去了?
轻烟也注意到了这人,目光惊恐的盯着那,伸手拉住小姐不让她过去。
一时间桓幸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紧张的手心冒汗,视线紧紧攥着那人不放。
他真一动未动。
正常黑衣人看到有人走进,不是逃离就是胁迫她们,总不至于装死吧?
桓幸拍拍轻烟的手,抬步打算过去探探情况。
“太危险了小姐,万一他是装的呢?”轻烟语气焦急的规劝小姐,双手扒拉着小姐不肯放,面上仍是惊恐未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桓幸递给她一个无碍的眼神,执意要过去看看。
她在空中扬扬握紧的小粉拳,佯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奶凶奶凶的,“我好歹是将军贵女,多少还是会点功夫的。”
轻烟冷汗一滴:你可别说了,忘了老爷让你出门别说自己是将军之女吗,他嫌丢人。
“放心没事,我就过去看看。”
桓幸终是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靠近黑衣人,探究的看向这人,不知怎的有股熟悉之感,这念头一起就被她否决了。
怎么可能,她平时只在京中贵圈交际,从未认识什么三教九流之人。
她这是被热昏了头,才会想东想西。
轻烟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的护在小姐身边,万一遇到危险她就大喊!陵雾寺里会有人来救她们的吧……
桓幸靠近黑衣人,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此人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她面庞上的紧张之色更甚,不自禁的喉咙上下滚动,睫羽如蝴蝶振翅般扇动着,颤巍巍的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好呼吸。
桓幸不安的心稍稍平和一些,只是他的胸口一片湿漉,不用看也知道是血迹,此人目前状态怕是不好。
她眼珠子转动思忖下一步该当如何,可真愁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