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岭恭敬喊道:黎先生。
虽是女子,但其本事,担得起一声先生。
沧岭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弯腰九十度拱手礼。
眼前的人就是王爷来了,都要尊敬的人。
黎明锦礼貌性点头回应,“嗯,沧护卫,你怎么到桐城来了?”
沧岭不好意思说是给秦仙儿做事,那女人太过上不得台面,说给黎明锦听,都是污了她的眼,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最近边关刚刚平患……”
他说到这儿,黎明锦就不打算问了,像这种事情,她这种世俗之外的人还是不插手。
黎明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傅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沧岭神色一顿,大概是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愣神。
想到这是对王妃的称呼,未此王爷还生了好大的闷气。
“黎先生,王妃平日并不发病,不过前段时间……”沧岭眉头一拧,突然想到当初秦仙儿在华南府时,王妃发病的事情。
想到秦仙儿那作妖的性子,他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最终没说出来。
黎明锦却是奇怪,“药可吃完了?”
沧岭解释道:“因为王妃发过一次病,王爷着急,那要多吃了几回,现在恐怕所剩不多。”
“无碍,过几日,我正打算去华南府走一遭。”黎明锦说完,侧开身子,示意沧岭进去坐坐。
只是被沧岭很有眼色的拒绝了。
窗户那边能够看到一位面若冠玉的男子,只是眼疾缠身。
能呆在竹楼的定然是黎先生非同一般的人,若是此时没有眼色地进去打扰,恐怕会平遭嫌弃。
沧岭回绝,“还是算了,误入黎先生的隐居的地方是沧岭今日多有冒犯,还望黎先生莫怪罪。”
黎明锦笑了笑,“虽是归隐,但只是找个清净之地罢了,算不上冒犯与不冒犯。”
沧岭没想到黎明锦竟然这么好说话。
之前在华南府时,王爷求了黎先生几次都不告知地址。
自己闯入对方的地方,竟然没有生气。
这样一想,沧岭又有些大胆起来,“黎先生,不知道这深山有几位高人再次隐居?”
黎明锦想了想,“这里是明山,据我所知,除我之外,并未出现过其他隐士。”
黎明锦说的并未出现,其实就已经告诉沧岭,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明白黎明锦的意思,沧岭皱起了眉头。
我是奉秦仙儿的命令来追查白猫的事情,只是照着黎先生所说,这山上除了她之外的高人也就没人了。
所以说,所谓的白猫,就是绒球?
沧岭朝着一旁在黎明锦身旁低头求虎摸的绒球,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果然,又是这秦仙儿作妖,还真是不怕得罪人。
真相已经知晓,搞了半天,原来是秦仙儿那边撒了谎。
看中了谁不好,看中了那个祖宗。
沧岭对秦仙儿厌恶更深,但让秦仙儿得罪黎明锦,对于神王府来说是得不偿失。
不管怎么说,秦仙儿现在都顶着神王府的名头,做事都是关乎神王府声誉的。
沧岭深鞠一躬,“黎先生,那秦仙儿对您多有冒犯,在下代她向你道歉。”
黎明锦疑惑,“秦仙儿是谁?”
黎明锦眸色如同附上一层薄雾,但其中的迷茫明眼都能看出来不假。
沧岭一噎,没想到秦仙儿对黎先生恨之入骨,结果正主连名字都不清楚。
这下子沧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与旁人无冤无仇,你这道歉还是收回去吧。” 黎明锦没有追问,“若是旁人真的得罪我,我会亲自处理。”
沧岭一听就知道黎明锦的意思,他不再多劝,若是秦仙儿真的惹怒了黎先生,借着先生的手断了王府和桐城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在下明白。”沧岭说完,抬头朝着竹楼的窗下看了一眼。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没了人影。
只留下几根杂七杂八的青竹斜长在那儿,风一吹,沙沙作响。
沧岭抱拳行礼,“黎先生,在下告退。”
黎明锦应声,“嗯。”
沧岭走了。
天地间再次寂静下来,只留下风吹的声响。
过了好半会儿,黎明锦才听到隔壁悉悉率率的动静。
司御卿轻声唤了一声“阿锦”。
黎明锦转身,“嗯?怎么了?”
司御卿的声音充满不安,“刚才来的人是阿锦的熟人吗?”
其实,司御卿多半已经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只是有些话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一番。
黎明锦点头回应,“算是吧,是华南府那边一个病人家中的护卫。”
司御卿听着她不愿多说的模样,沉默一瞬。
没有想到阿锦竟然认识神王府的人。若是猜的没错,方才那人是前朝的沧岭统领。看来四叔已经找到给四婶治病的人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阿锦。
司御卿觉得身为一个晚辈,对四婶关心一下也是必要的。
司御卿佯装好奇的问道:“阿锦,你那病人患的什么病?”
黎明锦似笑非笑,司御卿看不见她的神情,并不知道对方此刻面容多么玩味,“说是失心症也行,失魂症也对,通俗来说,就是疯了。”
果然如此,司御卿大概猜到了。
司御卿继续问道:“阿卿连这个病也能治?”
黎明锦没有起疑,回答道:“治是可以治,但无法根治,这病说是心病也对,我只能做基本该做的事情,心病还须心药医。“
司御卿突然想到当年关于那位三婶的诸多传闻。
惊才惊艳,大齐第一才女,傅家培养的第一皇后。
只是一夜之间,傅家满门抄斩,不到三月,傅皇后再次面临滑胎。
先帝的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就遭临夭折腹中的命运,再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四叔就退居华南州府,自封神王,广求天下明医了。
司御卿的脸色有些恍惚。
这些还是年幼之际,道听途说而来。
那时的父皇还只是个三王爷,并没有拿到四叔的退位圣旨。
黎明锦碰了碰司御卿,“在想什么?“
司御卿这才恍神,半晌,自嘲一笑,“只是想到儿时传闻,突然有些感慨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等待的结局是何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