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语言,会比那天“救回来了”这四个字还要动听。
就算时隔一个星期,关欣再想到的时候,依然会禁不住热泪盈眶。
肚子上的那道疤痕永远的留了下来,前两天自己拆线了,颜色泛红的肉粉色的疤痕好像是在提醒她,那天九死一生的经历。
生儿育女,真的就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似的。
端起了碗,一边吹凉了里头的鸡汤,一边拿着勺子慢慢的往嘴里送着。
连续一个星期的乌鸡汤,关欣觉得自己都快喝吐了。
可没办法,王阿姨坚持说鸡汤是最佳滋补品,就算是做不到顿顿都喝,怎么的也得每天喝一碗。
拗不过王阿姨,关欣只好锲而不舍的往嘴里塞鸡汤。
这几天她都有去看孩子,也已经在筹划着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了。
看着那个温箱里的孩子一点点的慢慢长大,看着她吃奶的时候会不听话的把嘴巴里的奶汁吐出来,看着她偶尔心情大好还冲什么地方咯咯的笑两声。
关欣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挂在哪个孩子身上。
孩子还那么小,她却几乎都能想象到她将来挽着自己的手臂一起逛街的模样。
“麻麻!”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进了病房。
他现在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今年六岁了,身体长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都有半人高了。
“怎么啦?”放下碗,关欣宠溺的搂着团子问。
暑假接近尾声,关欣和宫莫寒商量着让团子好好休息一下,别在让他学东西了,所以便给他放了几天假。
不过这孩子也不是玩物丧志的人,他这几天闲的没事,就爱往医院里跑。
不是想看看小妹妹,就是想念自己的妈妈了。
所以现在他几乎都成医院的常客了,要不是这段时间他一直陪着自己,关欣都不知道会有多无聊。
“麻麻,我给你梳头发吧。”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梳子,团子甜甜的冲她笑着。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想当年关欣带着团子离开宫家的时候,他还是和牙牙学语的小屁孩。
时间再一晃回到现在,他竟然都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放在柜子上的东西。
做母亲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心里难免会有感慨。
“好。”慈爱的摸了摸团子的小脑袋,关欣温柔的回答。
两下就跳上了沙发,他拿小手攥住了一绺头发,然后小心翼翼的梳理着,好像生怕把关欣弄疼了一样。
梳着梳着,团子突然停了下来。
他放下了关欣的头发,然后用手指从其中捻出一根白头发放在自己的手心:“麻麻,你怎么有白头发了呀?”
童言无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本来只是团子随口一说的事情,关欣的心却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竟然都有白头发了?这个发现不免让她自己也惊了一下。
慌忙从后背拉过一丝头发在手里细细的捻了查看,果然看见了中间夹杂的几根白发。
青丝白发,不过一朝一夕,一食一蔬之间。
日子快的像水花一样,不经意间就从指缝溜走了。
岁月留不住的容颜,最终都会变成沧桑历刻的模样。
正在心里怅然的时候,夏楚雪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欣欣姐,你们在做什么?”她狐疑的问道。
团子扬着手里的梳子冲夏楚雪打招呼:“小雪姨姨,我刚刚看见了麻麻的白头发!”
小孩子尚不懂事,因为引起了大人的注意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可他却没看见,关欣那顿时就垮了下去的表情。
连忙走过来把团子从椅子上抱了下去,夏楚雪佯装教训他:“小团子怎么乱说话?你妈妈什么时候白头发了?”她说着,还冲孩子挤了挤眼睛。
一边咬着手指,团子一边露出了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快去电梯口接你花昔叔叔,他给你买了新玩具哦!”夏楚雪赶紧找了个理由把团子支了出去。
一听见新玩具,小屁孩的眼睛里都冒出了光芒。
“真的嘛!”一听见这个消息,他便立刻冲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了关欣和夏楚雪两个人,自古女人更懂女人。
所以刚刚她那片刻的黯然神伤,夏楚雪怎么会看不见。
“欣欣姐,你真的别想多了。你头上的白头发都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只要多吃多补,很快这头发就会再黑回来。”夏楚雪宽慰她道。
轻轻笑了笑,关欣瞥了一眼碗里的鸡汤:“我都喝了一个星期的鸡汤了,再补就营养过剩了。”
被呛住的夏楚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挠挠头继而提议:“不然这样吧欣欣姐,过段时间我陪你去染个头发。现在染头的颜色可多了,要是你喜欢,咱就染个粉的,又少女又前卫,多好看!”
“行了行了,要是我真染了粉的,估计莫寒能把你们家花昔的头染成绿的。”她轻声笑了出来,心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好奇的端起了关欣桌子上的白瓷碗,夏楚雪感慨道:“这鸡汤好香啊,王阿姨熬了吗?”
一边点头,关欣一边指了指柜子上的保温桶:“那里头还有半桶,你都解决了吧。”她无奈的说。
“正好没吃饭。”开开心心的去打开了保温桶,可还没来得及拿碗盛出来,夏楚雪就先变了脸色。
她赶紧放下了保温桶干呕了一声,然后把保温桶放在了一边。
“不行,这味儿太腥了。”她苦着一张脸说道。
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根本就吃不了带一点荤腥的东西。
就像这鸡汤,刚刚闻着挺香,可刚准备去吃,就觉得这胃里翻江倒海。
或许是自己的肠胃真的大不如前了,夏楚雪揉揉肚子感慨着。
“楚雪,你是不是……有了?”关欣试探性的问了出来。
电光火石,脑子里轰隆一声,几乎有那么一分钟是不能思考的。
“怎么可能!”她下意识的反驳,“我和花昔一直都有做措施的……”
越往后说,她声音越小。
“为什么?”关欣不解。
在关欣旁边坐了下来,夏楚雪装作老成的回答:“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养孩子吗!”
这话好像不无道理,关欣隐隐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