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泛起一丝沉重,叶斐然略感难过:“对不起,是我妄动了。就是立春那样关心宋文柏,我就想多了……”
“你确实想多了。”成甯道,“那宋文柏已有妻室,这次也带了来一起赶考的。他们和我们一样,相识于微时,感情甚笃。等授了缺,大小也是个夫人了。”
叶斐然吃一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相公,幸亏你提醒我。不然……不然……”
成甯道:“不然什么?”
叶斐然说:“不然,我都打算把卖身契还给立春,好玉成这段姻缘了。”
成甯道:“二丫,你的心底是好的。但人心太复杂,跟你精通的算学、天文不一样。以后还是慎重为好。”
感激地看了成甯一眼,叶斐然忽地撒起娇来:“没关系,我还有你嘛。”
牛皮膏药再次粘上来,成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是啊是啊,你还有我。记得有什么事,特别是和外人有关的,都先我商量,好不好?”
“好……”
腻歪了一会儿,成甯眼内欲念渐炽,抽身而走:“我去喝口茶水。”
知道这是要冷静,叶斐然又好笑,又感动,抓住了成甯衣袖,低声说:“还有别的方法解决。”
成甯一怔。
脑子里拼命回忆着上辈子从学生处没收回来的小碟片,叶斐然轻轻一拉,拉脱了成甯裤腰带……
……
一发入魂。
结束后,成甯轻轻摸着叶斐然的脸蛋,眼神缱绻:“累吗?”
叶斐然漱了口,摇了摇头:“还行。”
觉察到她摇头有些僵硬,大手又滑向叶斐然脖子后面,在她的“风池穴”上轻轻按摩:“脖子很酸?”
叶斐然说:“有一点。”
“来,背对着我,我给你按摩一下。”
成甯是练家子,用内力轻轻给叶斐然的穴道放松,那份舒适自和立春小丫头不可同日而语。叶斐然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相公,我在想个事情。”
“好巧,我也在想个事情。”
“相公你先说,我想的是正经事儿了,不是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儿。”
成甯说:“我在想今天宋文柏的话。”
叶斐然接着他话头说:“琼州、广梧两郡是鱼米之乡,多出聪明人,勤劳朴实且能读书。但奈何路途遥远,自古以来都是流放之地,耽误了多少人才。”
“虞郡、江左郡之所以能千年不衰,也因其读书人辈出,以同门论、以同乡论……竟把天子放后脑勺去了。”成甯眼眸内,暗暗有火焰跳动,“这次新朝首开春闱,南北录取人数相当。他们竟因此觉得录取不公平,要求复查。”
真是好笑,难道就理所当然的,要南方学子考得比北方学子好才算正常?
叶斐然还不知道有此内情,细思极恐。她斟酌着说:“相公,既然朝廷不欲被虞郡、江左郡掣肘,那么就要广开仕子上升渠道……只要道路畅达,公平竞争,我就不信琼州人、广梧人、湘南人要比虞郡的学子差!”
成甯摸了摸叶斐然的头发,说:“二丫说得是。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一下。”
他看着叶斐然,忽然低声轻笑起来。
叶斐然:“??”
成甯说:“别人家闺房之乐,我们家……嗯。倒成了朝堂议事?”
“那,相公你喜欢女子无才便是德么?”叶斐然问。
成甯还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头:“不,这样子就很好。”
从后面圈住了叶斐然,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些话,只有跟你说我才放心。更难得你可以真正的给我灵感,能接得住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顿彩虹屁,夸得叶斐然心里甜丝丝的,笑弯了眼睛:“相公,我也这样觉得的!”
……
第二天起来,叶斐然托人送了几封银子到琼州学子们住的地方去。
这几个人上京来,几乎都用尽了盘缠。毫不夸张地说,进考场之前已经到了要露宿街头的地步,和乞丐没两样了。幸喜全都金榜题名,也就得了客栈老板的收留。
派去送东西的人是立春,那客栈不过是城南处,比车马大店好点儿的那种破旧客栈,名唤“喜客来”。客栈掌柜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打瞌睡,忽然来了一辆车子,下来四个丫鬟婆子,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立春走进店里,葱绿的裙子,银红的褙子,耳上两颗金珠耳坠摇摇晃晃,把整个客栈店堂都给照亮了。
掌柜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老大。立春递了帖子,说:“小的奉摄政王妃之命,来送东西给四位琼州学子。”
那掌柜听见她口音和那几个琼州人一样,顿时不敢不信,麻溜利索的亲自去拜访了。
宋文柏几个正在院子里喝茶,掌柜的上气不接下地跑过来,六十的人了,这么几步路跑得腰痛,直捶老腰:“几位……几位公子,有贵客来访!”
“是谁?”
“老丈慢慢说,不急。来喝口茶。”
自己平时没少给几个穷酸书生白眼,掌柜的被以礼相待,很是惭愧。喝了热茶顺了气之后,才说:“外面来了摄政王府的管事姐姐,要给几位送东西呢!”
前日吃宴席,成甯要保持低调。所以几个人是被蒙了眼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摄政王府的小宴,回来之后也不敢声张,生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这会儿还大张旗鼓的上门来了?
几个书生又惊又喜,宋文柏理了衣服,正了帽子,说:“在下这就去迎接!”
宋文柏来到门外,认出了立春:“你是……立春?”
立春按捺住心中激动,点了点头。
宋文柏一喜:“当初听你父母说,你去给了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村子里的小伙伴还经常提起……没想到竟在京城见到你了!对了,你现在在哪家做工?我过些天,带着四儿来看你。”
他的高兴,纯粹出于同乡情谊。
立春心想,夫人说得果然不错,幸亏自己之前没有乱表情。松了口气之余,人也自然了,俏皮地说:“还看不出来么?就是在摄政王府啊!”
显摆似的,亮出自己的腰牌。
宋文柏又惊又喜,高声说:“那可真的是有缘了!”
立春递过四封东西,分别交于四人,另外还有好几篮子的好酒好菜好东西,说:“夫人听王爷提起几位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日子侯缺,念在同乡之情,命我送些贺礼给几位。请大家一定要赏脸。”
明明是接济,话说得周全委婉,四个读书人心里好感油然而生,感激地收下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