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上去了。
高大厨也就洗洗刷刷,安安稳稳的准备收工。他是太监,却好女人,在外面有府邸田产,还收了八房小妾。正想着回去去谁的屋子里歇息,外面突地人声鼎沸,夏刚领着一群人进来,指着高大厨说:“高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次充好,擅自换掉皇上的菜品!现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下狱,着地革职查办!”
高勇大吃一惊:“夏公公,冤枉啊!”
“我这都是按照皇上吩咐去炒的菜!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够泼我脏水!”
夏刚铁面无私:“真的无凭无据?来人,给我搜!”
那些换下来的东西早就被小太监们带走了,天底下的大白菜不都长一样么,高勇才不信夏刚可以搜出些什么来。
果然,夏刚带来的侍卫空着手出来了:“夏公公,没有搜到东西!”
夏刚说:“看看做剩下的边角料在哪儿?”
这次一下子就找到了,堆在一个竹篾箩里,夏刚拈起一块白菜帮子扫了一眼,大怒:“这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拿来冒充我们的金银菜!来人啊,人证物证俱全,一块儿拿了!”
高勇被拖了下去,夏刚略用了点手段,那几筐大白菜的下落也就知道了。
御膳房从上到下被撸了一遍,消息传出,叶斐然才知道小虞平时吃的那些猪食到底从何而来。
她替小虞鸣不平道:“这衣食住行,看着是小事,实际上才是关乎幸福感受的大事。身为一国之君,要有了感受幸福的能力,才会推己及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从小缺爱的话,内心匮乏,又如何有能力输出充盈的能量与天下百姓?”
她急起来,半文不白的一番道理,成甯和她相处久了却是听懂了,捋了捋下巴:“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御膳房营私舞弊,是要管的了,由此起头,整个内务府我看都得梳理一番。我看了账本子,哼,十两银子一个鸡蛋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怕不是当我傻子!”
叶斐然想了想,梳理了一套法子,说:“出现这种情况,一者是可能朝廷给的俸禄太低,无法养家糊口,只能从中克扣;二者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贪墨当做理所当然,从根子上污烂。得区别对待。”
成甯说:“既然如此,我就去查一查。如果真的是给朝廷做事都活不下去,那自然就提升粮饷,让小吏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本……如果是后者,哼哼,休怪我无情!”
男人杀气腾腾的,叶斐然不但不怕,还依偎上去,双臂缠上他的脖子:“行啦。难得一天休沐日。别搞成了议事。相公抱抱……”
最近她很是娇懒,成天赖在成甯身上。
成甯被她缠得那叫一个火烧火燎,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别闹我!还不到三个月呢,闹出点啥来伤到身子就不行了!”
没错,叶斐然,又,有了。
这第二胎来得猝不及防,让她失去了三月三春游的快乐。而且,还因为二月那会儿天天跑去耕种,活动过度见了红,被成甯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今王爷恨不能把自家不省心的小娇妻栓在裤腰带上!
和叶斐然温存了一会儿,成甯说:“来,给你个好玩的。”
是一套木头小玩具,全都榫卯结构,可以组装成不同的亭台楼阁,做工精致,特别符合力学原理。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点儿过于复杂了,对于坐在床上养胎不能动的叶斐然来说,却是正好。
她很喜欢,笑吟吟地收下,道谢道:“谢谢相公!”
男人墨眸闪过一抹笑意:“谢什么啊。”
休沐日,成甯公务还是很忙的,他把公文带到屋子里批阅,陪着叶斐然。
叶斐然落红不止的,空间对此也毫无办法,吃睡都得在床上。吃过了简单的午饭,她就睡过去了。睡醒之后,看到成甯在窗边坐着。
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杆修竹,宽宽的肩膀,乌黑顺滑得缎子般的长发,用一根桃木云头簪子别成个丸子头……不知道成甯什么时候学会的给自己扎丸子头。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
活了两辈子以来,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窥视了一会儿成甯的背影,冷不防成甯回过头来:“你在看我?”
被抓了现行,叶斐然脸不红心不跳:“对。”
成甯说:“不多睡一会儿?”
叶斐然说:“相公好看,多看一会儿再睡。”
成甯:“……你把我当安神香了?”
叶斐然咧起雪白贝齿:“嘿嘿,差不多吧。”
站起身子,来到床边,成甯隔着被子打了一记叶斐然屁股:“娘子,你越来越皮了。”
叶斐然卷成蛆一样,扭了扭:“喂喂,别动手动脚得,我肚子里有你的崽子,你再打我,我就不吃饭,饿着你的崽子!”
……皮影戏都没她皮!
成甯无语,又恨又爱的,捏了一把叶斐然的脸,说:“行吧,这会儿你挟天子以令诸侯,日后可别后悔!”
索性唤了书童来抱走了剩下的公文,回书房里处理公务去。
成甯雷厉风行,把内务府重新整顿,发现情况兼具两种。
一来,居然二十年都没有升过俸禄,底层小吏靠着几个钱压根没办法在物价飞涨的京城里生活,只能靠着别的手段多张罗几个钱。
二来,上面的几个大员贪婪成性,他们的官本来就是捐来了,到了任上,自然就要回本。
小虞一道圣旨下来,把那几个大员的家抄了,得了几千万两银子。充实了国库之后,把一些大员拉拨上来的关系户给清掉,精简下来人手,把小吏们的俸禄,往上拉拨了一波。
如此一来,人人称善,京城内吏治风气一新。
小皇帝的声望空前高涨,万民敬仰!
……
陈府,陈父正在被老太爷斥责,“好大的胆子,供给宫里的东西也敢掺假!这下好了吧,一秃噜撸下来了!”
陈父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愁眉苦脸道:“爹,这不能怪我。别人都这么做,咱们不这样做,利润就薄了。咱们家花销大,短了进项,不得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