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不禁听住了。
心里咯噔一下。
王璄说:“方便说个八字?”
叶斐然就报了。
王璄说:“你祖业冰炭,白手成家。父辈没办法帮你,兄弟却能助力。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是个横财在手,鼎甲大红的命格。将来会大富大贵的。”
他说完了,静静地看着叶斐然微笑。
叶斐然的心里,却颇不平静。
这家伙……居然说中了九成。
“怎么样?我说得准吗?”王璄盯着她眼睛,问。
她扯扯嘴角,挤出个笑容:“哼,全都是江湖套话。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用得着看手相……“
王璄放下她手说:“你不信就算了。”
停了一停,说:“手不疼了吧?”
叶斐然一呆,活动一下擦伤的右手,果然不那么疼了。王璄亮出左手捏着的药粉,说:“这可是我们王家的独门秘方,治擦伤外伤很好的,可不许再看不起我家的药了。”
原来他刚才趁着给叶斐然看手相的机会,悄悄的把药粉抹到叶斐然手掌心擦伤的地方了。
叶斐然一时之间,愣住了,她没想到王璄会变着法给自己治伤。
如果这是表达关心的话……还真别扭。
但也不是感动的。
她呆了一呆,说:“无聊。”
扭身走出去了,走到门口,回过头,丢出一枚铜子儿:“给你的,王半仙!”
——从此以后,王半仙就是王璄外号了!
……
“搞定!”
经过两三晚的奋战,叶斐然终于找出了解毒的方子。
从汤药,简化为丹丸,通过祝融灶,制作出一大批,全都用瓷瓶子装好。
她挂着两个黑眼圈,但精神很好地出了空间。
“我已经弄好了。”她找到王璄,喜滋滋地展示写下来的配方,“接下来,你去翻地皮,找制作无垢散的工场。我需要找几名上瘾的人来试药。”
王璄没想到她的进展这么顺利,又惊又喜,这次是真心诚意的又惊又喜:“好。我们赶紧走吧。”
叶斐然说:“怎么回去?回徐杭县吗?你还得掩人耳目?”
王璄说:“骑马回去。老子受够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了!”
叶斐然:“……”
老子?
他老人家可是斯斯文文贵公子啊,什么时候学会的?
王璄已经拉着她,从后门出来,一声唿哨,闪电黄快步跑来。几个过路的妇人看到王家的屋子里忽然跑出两个人,吓得咬着手指在旁边呆若木鸡。
王璄朝她们展现迷人一笑,那几名妇人顿时从惊讶变成惊艳,他风度翩翩,一拱手:“各位大娘,小生王璄,向各位请安。”
“王璄?”
“天啊,这是王公子!”
“我这是修了多大的福气,竟然可以见到王公子!”
“天下间竟有这般神仙人物!”
在众多村妇又惊又喜的吱吱喳喳声音中,王璄和叶斐然骑马跑远了。
一直跑出了绿柳村,叶斐然说:“那个工场九成就在徐杭县附近。你回去的时候,最好继续装死。找到你们王家的死士,直接拆掉那个工场。制作无垢散的人没有了,自然就截住了源头。接着再发放这些解毒药就行了。”
谢天谢地,这是物流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古代,无垢散仅仅才开始传播。
要是变成鸦片战争那种状况,光凭她和王家的力量,可没办法阻止!
王璄说:“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工场就在徐杭县?”
“因为麻黄草!”叶斐然信心十足地说,“虞郡本地并不出产麻黄草,所有麻黄草,都得从海运而来。徐杭县作为最大最发达的港口,为了降低成本,必然把工场设在徐杭县。为什么无垢散通过排教的人来传播,也是同一个原因。排教掌控的,就是从徐杭县往大顺朝内陆的江河航船啊。”
王璄沉吟:“有道理。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王家。
王家,白灯笼高悬,阖府上下披麻戴孝的,正在办王璄的丧事。
王家的老太太因受刺激过度,病倒了,高卧不起。王亭亭协理内务。
法事做完,送殡队伍都准备好了,却因为一件事儿停滞了。
王璄的叔叔,当朝太傅王梓,正在和一人对峙。
那人一身玄衣,荆钗、布袍、快靴,身材高大瘦削,眉如弯月,目似寒星,两片薄唇如刀裁。
一人、一剑、一紫马,站在那儿压倒千军万马,气势骇人。
“成甯!”王梓面沉如水,“你要找你的妻子,尽管往别处去!别耽误了我们出殡的时辰!”
“我家璄儿尸骨尚在这棺中,你如果非要招惹我们,就是和王家阖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作对!”
“你,招惹得起吗?”
成甯脚边,躺倒了十来个家丁,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也是他干翻了这么多人,原本不把他放在眼内的王梓,才被迫出来和成甯说话。
尽管如此,他说话还是非常不客气。
区区成甯小儿,居然敢以一人之力,挑战王家,这是找死!
成甯眉毛都不动一下,说:“把二丫交出来。”
王梓一听,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王家的管事高声叫骂:“你是不是傻了!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我们不知道你那倒霉扫把星的婆娘哪里去了!我们还像找她算账,要不是她,我们家少爷会……会英年早逝吗?”
那管事倒是忠心,眼睛红红的,显然哭了不少,说到这里,又很响地抽噎了两下鼻子。继续吼:“快让开吧!别耽误了我家少爷上路!”
成甯又重复了一遍:“把二丫交出来。”
从成甯拦路,到打架,到打完架,再到此刻,他只有这一句话。
不达目的不罢休!
王梓跺脚说:“冲!给我冲过去!这么多人,一人一脚就把他踩成肉泥!”
他一声令下,唢呐鼓号齐响,大放哀乐,那支原本被堵在大门处不能动弹的送殡队伍,如同银山雪海般白雪雪朝成甯直奔而来。
成甯一言不发,拔剑在手,只一挥。
第一排举着哭丧棒的人惨叫着,纷纷倒地,白纸和竹竿雪片似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