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这儿就是打扰我了!”叶斐然半点不给面子,反手把王璄推出门,“哪儿有人半夜三更往女人房间跑的!真是,还百年簪缨之族,半点儿规矩不懂!”
把王璄赶走,她才捏着那块好不容易得到的无垢散,进了空间。
经过一番升级改造,空间的瓦房成了实验室。
祝融灶、共工缶一热一冷,依然并列。
多了一张大长案,打造得很结实,上面就是叶斐然的操作台。自从研究出烧制玻璃的配方之后,她陆陆续续的托王铁匠打造了很多玻璃模具,制作出试管、烧杯、酒精灯。
没有酒精,用的高度白酒来代替,棉纱芯子,木头盖子。
仗着不依不挠的钻研精神,蚂蚁搬家似的点点滴滴经营,还有随机应变的聪明才智,叶斐然愣是在空间里,打造出一个十九世纪水准的实验室。
“好吧,开工!”坐在操作台前,叶斐然变了个人似的,困意一扫而空,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无垢散的成分,比想象中简单,是用十来种中草药熬制而成的。其中最大量的,是麻黄草。
毕竟是古代,技术条件有限,能够配制出这么高成瘾性的药来,已经算是天才。
叶斐然埋头工作,不知道时日过,等外面鸡鸣传来,才惊觉:“天亮了?”
屋子外面,仿佛有人很笨拙地走来走来。
叶斐然警惕性起,心想:“才刚分析出来无垢散的成分,最好还要做出相对应的解药瘾的戒断药,才是真正治本。这些事情都得一步步来,可不能被打乱了。”
她在空间里出来,拔了匕首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出自己的房间。
屋外,天色已明,叶斐然看到的情景却是:王璄大少爷,正在搬动一根木柴。
原来刚才那些笨手笨脚的声音,就是他弄出来的。
叶斐然心头大石落地,松口气,把匕首收起,走到院子里低声道:“你想干什么?叽叽咕咕的,不怕引来邻居发现啊!”
这个庄子,按照王璄的说法,是每年“走青苗”的时候,专门给王家的钱粮师爷及管家们住的,一共三进院,东西齐全,但久无人打扫。
王璄自己也才来过一次,那次还是陪着他爹来的,得有五六年光景。
绿柳村全村都是王家的佃户,种的都是王家的田,这房子一年才开一次门,在村民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等闲不敢有人来窥视,也不会有人到这边走动——尽管如此,叶斐然还是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璄说:“别吵吵了,我想到个好法子,我们可以弄点儿炭,用炭火做点儿热乎的吃。老是啃冷馒头,我受不了。”
大少爷富贵病犯了。
叶斐然翻了个白眼,说:“原来你想吃热的,那不是很简单么。”
“你有办法?”王璄一下子兴奋了,也不折腾那根达木柴了,直起腰来,期待地看着叶斐然,“做烤兔子么?还是烤鸡?我想吃烤鸡!兔子肉有股味儿,我不喜欢!”
叶斐然:“……”
她说:“这绿柳村四面沃野,全都是平原,没山,哪儿来的兔子和野鸡?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昨儿个听到有叫卖声,这村子大,看着应该也比较富裕,应该会有卖点心的。直接拿银子买不就行了。”
王璄一拍大腿:“我为什么想不到呢!”
“你的脸太招人,别去,我去吧。”叶斐然说,她翻了翻钱袋子,果然还有一把铜钱,“正好我有铜钱。”
王璄说:“不值几个字儿的东西,我身上就没有。”
“你是大少爷,当然没有。我怀疑你连银戳子都不懂看,哈哈哈哈……”
叶斐然爽朗的笑声中,王璄脸绿了。
臭着一张脸,把她从后院墙拎出去,王璄说:“等会儿你敲院子后门,三长两短,我再出来接你。”
“知道了。”
叶斐然裹了披风,戴了斗笠,看起来就跟过路的农村小媳妇儿差不多,沿着绿柳村的大路走去。
虞郡自古以来,就是天下粮仓,口齿繁盛,无论官民,俱是富得流油。绿柳村虽然只是一条村子,也有二三百户人家,是个大村庄,屋子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来往的行人也衣服鞋袜,头是头脚是脚的。
而且,叶斐然发现了,这地方来往人应该很多,因为自己一个生面孔在路上走,村民似乎也见惯不怪,没有人投来异样眼神之类。
她看到了那个早点摊儿,路边一个家门口,有个扎着头巾的小娘子,支了个小炉子,炉子上面架着三层蒸笼,噗噗噗的冒热气。
这种摊子很简陋,估摸着,也就是那小娘子日常做点点心,早上卖两个时辰帮补家计,跟镇上正儿八经的早点摊是没法儿比。然而此刻在叶斐然眼中看来,简直天降甘霖,她走过去,搭讪着问:“小娘子,都有什么卖的?怎么卖?”
小娘子说:“有肉包子馒头粽子。馒头1文钱2个,肉包子2文钱1个,粽子5文钱一个。”
叶斐然说:“粽子什么馅儿的?”
小娘子说:“豆沙馅儿也有,咸蛋肉馅儿也有。”
叶斐然说:“那我要四个粽子,五个肉包子。”
小娘子有礼貌地说:“好咧。”
她打开蒸笼,把叶斐然要的粽子和肉包子拿出来了,叶斐然看她掰着手指头,“2文钱一个肉包子,五个肉包子,两个、两个、两个、两个……”
小娘子俩手指俩手指的数着,叶斐然有点儿头炸,这还没算上粽子的价钱呢!就乱了!
她随口说:“两文钱一个肉包子,二五一十,这儿十文钱。四个粽子,五文钱一个,四五二十,这是二十文钱。十文钱加上二十文钱,总共三十文钱。”
边说,边把手里的铜钱数了出来,十个一组,排得整整齐齐的,给小娘子过目。
小娘子一个一个铜钱数了,欢喜又佩服:“小娘子,你可真会算账。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也不是,我相公教我的。”叶斐然敷衍了两句,担心引人注目,拿起东西走了。
一边回头走,一边听见身后小娘子在轻声撒娇嗔怪:“相公,你看人家的相公多好,教家里娘子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