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想收了技能,去通知王璄。
胖大嫂却有了新动静,站起身,原本脸上带着的淡淡倨傲神色收敛了,堆满谄媚笑容:“驿使大人。今儿个有空啊。”
一个容貌清雅、五十来岁的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转角平台处,说:“今天十五了。”
胖大嫂一愣,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都准备着呢!”
左驿使说:“那就上来吧。”
他回身上二楼,胖大嫂扭着肥肥的腰肢,小碎步跟了上去。
叶斐然精神一震,也开着技能跟上去。
二楼只有一个小房间亮着灯,看样子,是左驿使处理公务和办差的地方。胖大嫂在怀里摸出一叠官票,交到左驿使面前:“这个月的孝敬。都在这儿了。”
左驿使仔细地数了数银票,把它们收好:“行了。去吧。”
叶斐然看到这儿,明白了。
其实就是和她之前猜测的那样,以官府做庇护,在荒郊野岭里,做罪恶勾当。胖大嫂交完了孝敬,就被左驿使打发走了,叶斐然索性把视角调整在你左驿使的屋子里,想要看看还有什么下文。
谁知道,左驿使却拿出公文批阅起来,一笔一划地,写得很认真。
楼下一片死寂,叶斐然知道,那是那些瘾君子们进入了昨晚那种醉生梦死的状态,楼下就是人间地狱。
而左驿使这里,却一片岁月静好,他披灯夜阅公文,俨然一副好官的模样。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马蹄声越来越近,惊动了左驿使,他站起来,离开桌边,打开窗户远眺。月色下,五六乘快马远远奔来,直奔青田驿。
左驿使瞧见,匆匆下楼,喊来昨夜那老兵:“老陈,快出去迎客!”
老陈摇摇晃晃的就去了,门外响起喊叫:“驿官!驿官!有人吗?”
老陈说:“来了,来了。”
“这儿还有地方住吗?我们是过路的!”
“我们这儿是官驿,不是客栈,不留外人投宿!”
“大叔,行行好……”
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哀求,老陈就是咬死了不松口,不让人进来。
叶斐然感到没意思,收了技能,从空间里出来。一回到现实,她觉察不对劲,骂了一句:“妈卖批!”
屋子里,不知道是谁点了油灯,那油灯亮起来了,幽幽的,黄黄的,诡异无比,散发出怪怪的味道。叶斐然一闻,顿时头晕脑胀。
而屋子里那几个女住客,齐刷刷簇拥在那油灯旁边,贪婪地嗅着味道,发出高高低低的呓语。
“好舒服……身上的伤不痛了……”一个女人掀开自己的衣角,露出一块淤青,“臭男人打我……”
“我要飘起来了!”
“这是什么味道,为什么那么舒服……”
那个绣花女人,举着绣花针,不知道疼痛一样,一下一下的扎着自己:“干活儿,干活儿……明儿个要交货来不及了……这味道真好,提神醒脑,我一点儿都不困了!”
“这油灯里也有无垢散!”叶斐然大惊失色,赶紧捂住鼻子,往屋外冲去。她绕过那堆拥挤成一团的女人,跑到门旁边想要打开门,谁知胖大嫂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在外面反锁上了,她拼命推了三四下,木门纹风不动。
叶斐然慌了,空间护体只能抵御剧毒,对慢性毒是无效的!
她可不想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捶打着门,喊道:“救命!救命啊!”
“叶斐然!”门板的另一面,响起王璄的声音,王璄说,“叶斐然!你没事吧!”
“王璄!”叶斐然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欢喜听见王璄的声音,她说,“你快开门放我出去!”
她的脑子已经开始昏沉沉了,还伴随着眩晕感,那证明毒烟对她起效!
“你往后退一下!我开门!”
叶斐然依言后退,门“吱呀”的打开了,王璄就站在门外,月色下,他满脸关切。叶斐然没留意到王璄傲娇脸上反常的关心,夺门而出,狠命呼吸新鲜空气。
一抹失落在墨眸底一闪而过,仿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王璄面沉如水:“似乎你那边也是同样情形……他们首先趁着住客睡着,点燃了装了少许无垢散的油灯,让原本没有接触过无垢散的人染上药瘾。然后一步一步的,让他们掏钱买……”
叶斐然恨声道:“好狠毒……”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王璄心底惊怒交加,这些人做事手段之卑劣,远远出乎他意料。
叶斐然说:“人字院里的人都是穷人,买不起无垢散的。为什么还要浪费?”
“利用他们的药瘾来控制他们,让穷人为他们做事。”王璄阴森森的说,“这是他们操控人的一个方法!若有了药瘾,就会成为心甘情愿被利用,就算杀人放火都毫不犹豫去做的工具人!”
他指了指那边天字院:“至于那边的,才是真正拿银子买无垢散的财主。而且纨绔子弟喜欢凑堆玩耍,一个染上药瘾,别的人为了不甘落后,可能主动讨要药物来服食,轻而易举地,就传染一大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斐然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我们这就把这个青田驿的人灭掉吧!”
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王璄要灭掉罗长满门!
这谁顶得住啊!
王璄尚未答话,驿站主楼里,却传出了喊杀声和兵刃相交的交击声。
里面打起来了!
叶斐然和王璄俱是一怔,“砰”的一下,主楼门撞开,胖大嫂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怀里兜着刚才收的碎银。那些护卫护着她,且战且退。有人高喊:“左驿使,你个缩头乌龟,还不赶紧滚出来!这儿是官兵,奉命捉拿你!”
为首的人,确然是个武官。
王璄一惊,咬牙道:“坏事的官兵,打草惊蛇!”
猪队友!
左驿使还真沉得住气,二楼烛影摇曳,毫无动静。至于那些护卫和胖大嫂,节节败退。王璄一跺脚,提着叶斐然衣领,说:“走了!”
叶斐然被他拎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眼看就要越过院墙而过,她想起什么,大喊起来:“不行!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