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想起后世的牛肉火锅,自己也想饿了,掰着白嫩的细细指头,数说着:“不过牛肉火锅,对牛肉却有点儿讲究。呢,明天来三斤嫩肉,一斤五趾,两斤三趾,如果有内脏的话,牛肚、百叶、黄喉也都要。另再多买二十斤上肉、二十斤牛筋,我教你们做手打牛肉丸!”
以往赛扁鹊师徒三人偷吃牛肉,左右不过买上三五斤,胡乱炖了解个馋。现在听叶斐然如数家珍般逐一介绍,大感不可思议,俩小的直接听呆了,赛扁鹊喃喃道:“牛肉还能这么吃?”
叶斐然弯弯眼睛:“当然可以。明天尝尝就知道了。”
又是一晚的治疗夜,成甯保持昏睡。
赛扁鹊说:“其实他的状态已经很好了,只是毒性太深太强横,身体承受不住,需要大量的睡眠。这是真真儿的,‘置诸死地而后生’啊!我们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叶斐然和王亭亭并肩站在床前,双双点头。
赛扁鹊对王亭亭说:“你出来一下。”
他把王亭亭带到外面无人之处。
“你还打算瞒他们到几时?”王亭亭说。
只低头抬头间,赛扁鹊眼神变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要管的事。你快回去吧。”
王亭亭说:“我没吃你的没用你的,你有什么立场打发我走?”
赛扁鹊说:“因为,我收到某人一个口信。”
王亭亭冷哼,毫不奇怪:“我哥阴魂不散。”
“等你老了之后,你就发现有这样的哥哥是福气。”
“我放不下子睿。”
“不要执迷不悔。他已经有了所爱的人。”
王亭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赛扁鹊:“他亲口承认了没有?”
赛扁鹊:“倒是没听说过。”
王亭亭说:“既然没有亲口承认,那就还不是。”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闪着坚定的光芒。
赛扁鹊暗暗叹了口气。
孽缘……
他和王璄,还有所有人,都低估了王亭亭的痴情。
“那叶斐然呢?如果你伤害了她,子睿一定会杀了你。”
王亭亭说:“你还不明白吗?子睿和我才是同类人。就算他再爱叶斐然,终会明白这个道理。等他明白过来之后,自会回到我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亭亭是自信的。
赛扁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就算他人回来了,他的心也还在叶斐然身上啊!”
“我不管。”王亭亭执着地说,“只要他人在我身边!”
赛扁鹊这回不是暗暗叹气了,是光明正大的叹气,苦笑:“我老了,我竟想不明白你们这样做是为什么!”
王亭亭说:“想不明白的就别想了。想一想,凭你那两手神龙谷弃徒的三脚猫医术怎么完美拔出子睿身上的毒素吧!”
说完她就走了。
……
辉煌和无敌两个出了一趟山,买了牛肉,还有牛肉的绝佳搭配,萝卜青菜等物。
叶斐然凭着脑海里的记忆,教两个少年怎么做牛肉丸和牛筋丸。
大块牛肉,一刀不切,光凭木锤手打成烂肉泥,真真儿的千锤万击。
最后倒入开水中煮熟,做出来的成品,叶斐然说:“来来来,给你们看个好玩儿的!”
她拿起一个牛肉丸,用力摔在桌子上,那牛肉丸在桌面弹起一尺来高,反复弹跳了好几下,方才滚开。
大伙儿看突了眼:“哇!”
赛扁鹊馋得激动的泪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这个一定很好吃!安排安排!”
叶斐然说:“你们三个谁刀法比较好?”
无敌和赛扁鹊已经知道,叶斐然肚子里藏着无数新鲜好吃的食谱,简直就是宝藏小女孩,无敌指着吕辉煌说:“他!他刀子可快了!”
吕辉煌:“……”
叶斐然说:“那就辉煌拿刀子,把这牛肉切了。要切薄到对着灯可见灯影,能做得到吗?”
这是十分为难的事,吕辉煌之前从没有做过,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天生一股倔强,他挺直腰板:“能!”
……吕辉煌去磨牛耳刀去了。
接下来没什么可以安排的,自有无敌去做饭洗菜烧水诸如此类,清水牛肉火锅也不需要炒火锅料什么的,叶斐然一一吩咐下去。
然后就转身到屋里,去看成甯的情况。
他又出了一身黑汗,赛扁鹊用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血水留下。叶斐然问:“你留着这些干什么?怪恶心的。”
“这种奇毒名‘花分一脉’,今已失传。少量服用,能让人流血不止且不死。须知道,让人流血不止的毒有很多,不死却有点儿难。成甯的这些毒素我用火烤干浓缩下来,尚有三成药效。将来或许会有用。”
叶斐然听得如听天书,半晌才说,“我以为我自己学医已经进步神速,能够配药针灸,无所不至。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前是我肤浅了。”
赛扁鹊笑了笑,说:“知道自己不知道,已经很了不起。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学。”
于是赛扁鹊就把自己的一些心得,逐一教授给叶斐然。
叶斐然一时之间也无暇消化,凭着好记心,死记硬背,一一记在脑子里,日后慢慢消化应用。
叶斐然摸了摸成甯的脸,说:“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成甯脸上的疤痕消散了很多,不那样红肿了,隐约发灰,回到了旧伤疤应有的模样。
赛扁鹊说:“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就可以了。”
“那就好。”叶斐然看看自己在墙上画的日历表,“明天就年二十七了。我娘亲等着我回去过年呢。”
赛扁鹊说:“你还打算回去过年啊?”
“不然呢?”
赛扁鹊忽然觉得,这么接地气的话,在成甯身边的人口中说出。对比起王亭亭那番话,落差……很大啊!
叶斐然奇怪地说:“赛扁鹊,难道你们不过年吗?我们去年已经没有回去过年了,我娘念叨了很久,今年大家一块儿团圆呢。”
“没错。”赛扁鹊说,“那行。我今晚尽力。明天无论情况如何,我们都下山。等过了年之后,你们再来药庐继续治疗。”
叶斐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诶!谢谢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