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谈笑着今年的收成,未来的愿景。
叶焕火说:“咦?叶远强呢?怎么不在?”
自古以来,捉奸捉双,若是叶远强不在,那这番找事就没意义了。叶胜说:“叶远强不在呀,欺负女人孩子,也没意思。走吧走吧!”
谁知道叶老三就是存心要欺负女人孩子,要是成甯在,他还不敢欺负呢!
于是叶老三拿出几枚碎银子来,说:“怕什么。我们来一招瓮中捉鳖,先把她们捉拿了,把院门一关,让她们在细瓷片上顶着日头跪上半天,担保什么都招了。等拿到证据之后,再找个人骗叶远强来这院子里,来个关门打狗。这就是一出,戏文上唱的连环计哪!”
大家一听计划周全,再无二话,收了银子,拿了家伙什,冲进院门呈扇子形散开。
叶斐然她们正忙着腌泡菜,冷不防跑进这许多大男人,还把她们包围了个密不透风的,不由得愕然。
叶老三手持棍棒,跳到人前,厉声怒骂:“好你三个不守妇道的娼妇,天天妖妖娆娆兴风作浪,勾引汉子花着不明不白的腌臜银子,我叶家门风全被你们败光了。今天我就来收拾你们,好还我叶家门庭清白!”
“哥们儿,给我上!”
几名闲汉一拥而上,尖叫声中,三个女人片刻被制服在地上,捆得结结实实的。
小虞却会功夫,没那么好捉,先是一脚狠狠踩在捉他那闲汉的脚面上。那闲汉大喊一声,抱着脚丫子蹲下。
叶斐然大喊:“小虞,跑!去叫里正来!”
小虞趁机往门外跑,面前却又有两名闲汉一左一右,严阵以待。小虞先矮身,左边的闲汉往他和身扑去,谁知小虞忽然站起,头顶正好撞中闲汉鼻梁。
人的头盖骨是最坚硬的部位之一,何况小虞头上还带着镔铁冠,而鼻梁却是最为脆弱的骨头,挨上一拳都可能造成鼻梁骨断裂的。那闲汉被小虞全身一击,大声惨叫,鼻血狂喷,向旁边倒去。
第三名闲汉见这小孩子用稀奇古怪的法子,眨眼间打倒两名同伴,他不过是村子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的败类而已,顿时怯了。
那闲汉脚步那么一迟,小虞脚底带烟,窜出了蕉园门口。
随着他跑出去,叶焕火和叶胜联手把院门关上,反锁起来。
又有人把灶屋里的细瓷碗拿出来,在地上摔粉碎,叶老三狞笑着,亲自动脚,一个接着一个把三个女人踹倒,细嫩的膝盖跪在碎瓷片上,钻心的疼。
不多久,三人膝下布衣颜色就开始慢慢变深,而且那污渍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叶老三抡起手中棍棒,首先抽了叶斐然一顿。
他虽然已经大半年没有打两个孙女了,然而动作娴熟,毫无生疏的意思,砰砰闷响,打得叶斐然直接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然后第二个轮到叶怡然。
俩丫头都硬气,挨打的时候,愣是一声不吭。叶老三打着打着,自己手累了,见她们没有像以前那样哭叫求饶,反而自己越用力,她们看自己的眼神越可怕,他自己反倒烦躁起来,停了手,一口浓痰吐在叶怡然头顶:“贱货!大贱货生出来的小贱货,天生去卖笑的贱种!”
叶怡然嘴角挂出一丝血迹,死死瞪着叶老三。
恨,这个叫做爷爷的老家伙,好恨!
旁边一人说:“别打了,要打坏了,反而是我们没理。”
“闭嘴。”叶老三听都不要听,绕到苏氏身后,“你瞧瞧你带出来的两个小贱人,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种,我老叶家娶了你做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边说,一边抡起棍棒,没头没脑地打在苏氏身上。
苏氏面如死灰,咬牙生受这折磨。
叶老三骂道:“丧门星,你把天宇拐哪儿去了!你说!”
“啪!”一棍子。
苏氏说:“天宇本来就是我儿子,是你们抢走了他,带坏了他。他浪子回头了,回到亲娘身边,你怎么还有脸来讨要他?!”
“混账!敢驳嘴了是不是?早死娼妇生的克夫丧门星,老子打死你!”叶老三扭曲着脸,棒子下去得又快又狠,有两棍落在苏氏腿上,她下盘一沉,膝下瓷片刺入更深,裙摆上被血污染了一大片。
苏氏疼得脑门上青筋冒起, 嘴里硬气:“你打我啊,打死我!你打死我,我到九泉之下见我相公,就说我是被他亲爹活活打死的,化成厉鬼都不放过你!”
她平素斯文温柔,此刻变了个人似的,那语气阴森恐怖。
明明是傍晚时分,日头还很猛烈,众人硬是打了几个冷战。
叶斐然也开腔了:“叶老三,我知道你看我们不顺眼很久了。现在无缘无故跑来殴打我们,难道你真当这火山村是没有王法的不成?”
叶老三哈哈大笑:“王法?哈,难道你以为叶里正就是王法吗?等他不是里正了,你看看还有谁给你撑腰!”
这时,屋外渐渐响起了拍门的声音。
小虞想要把事情闹大,飞奔去找叶里正的时候,顺道把很多村民给招惹过来了。
这时候,小虞在院门外面,高声喊道:“叶老三,你敢私闯我家院子,打伤我家人,你还不知罪!开门领罚!”
那些被小虞喊来的村民,探头探脑的凑来,都觉得叶老三太不像话。
同一条村子生活了几十年,就算他和媳妇孙女怎么过不去,家也分了,闹也闹过了。之前张氏还跑到人家妯娌的院子里去做贼,把人家房子烧了个大洞。
这老儿怎么还有脸闯进人家里去喊打喊杀?
“小虞,你不是撒谎吧?”
“小虞,你让他开个门,看看咋回事?杀人可是大罪啊,小孩子不能胡乱开这种玩笑的!”
小虞毕竟还小,叶老三辈分也在,按道理,晚辈不能言长辈过的。
小虞涨红脸,大声说:“是真的!我娘他们还在里面,这叶老儿疯了,说我们拐走叶天宇什么的,又说我外婆勾搭野男人,满嘴胡话,我也不懂这么多,所以只能请各位乡亲父老来评理了!”
他童言无忌,又是新出炉的府试案首,大家看他那么笃定,大部分人选择相信他。
“走,我们去看看去!”
“别慌,要真是叶老三不对,叔叔伯伯们自然为你撑腰!”
渐渐地,人越聚越多。
叶焕火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的,而这三个女人又牙关死紧,开口就是骂人,别的一字不提。有点儿怯了,对叶老三说:“三哥,要么咱们进屋拿了她们的财物就撤了吧。我看这三个女人个个戴着首饰,有几个钱的。只把她们贴身的搜了去,到时来个死不承认,量她们妇道人家也不敢追究!”
叶老三摇头,一口否认:“不行!那傻胖妞真敢报官的,若抢了银子,就是我们不是了。治了罪,还株连,我家天海来年还得考乡试,不值当不值当!我们眼光要放长远点!”
叶焕火不爽地说:“老哥,你家里有秀才郎。我可不能给你白白出力!”
叶老三也不爽:“行了行了,拿着!
背着别人,他把两块碎银子塞给叶焕火。
叶焕火这才不吵了。
“砰砰砰”,有人用力拍门:“叶老三,你挟持孤儿寡母,想要干什么?”
喊话的人,正是叶老三这次的目标之一——叶远强!
叶老三顿时红了眼,下令:“开门!”
蕉园的门缓缓打开,门外乌央乌央的,都是聚集起来的村民。
大家看到院子里跪在破碗渣子上的苏氏母女三人,三个人都鼻青脸肿,口鼻流血,头发衣服乱七八糟,膝盖上黑了一大片,分不清泥迹血迹,顿时炸了窝。
“天,下手真狠!”
“还跪在碎瓷渣子上,多疼哪,他凭什么?”
“叶老三,你太过分了,赶紧放了人吧!”
叶里正也来了,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真是恨不能抓住叶老三狠狠唾他一脸!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为老不尊,净出幺蛾子?叶里正这次可是气得不轻!
来到蕉园里,叶老三站在中间,左右人高高举起火把,照得他脸色阴沉可怖。
叶里正来到叶老三跟前一站,语气很冲地说:“叶老三,你这是滥用私刑!”
叶老三却翻了个白眼:“哈哈,我滥用私刑?我这是正家风,替我们叶家除害!”
语气倨傲,态度嚣张。
叶里正见他态度和平时不同,起了疑惑,心想:“这老儿怎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准备玩什么把戏?”
他心里起了防备,就说道:“你别胡咧咧。什么除害不除害的,她们几个做了什么坏事了?值得你这样残忍?堂堂大老爷们欺负女流之辈,像什么话!”
叶老三说:“欺负?她们一个是我大儿媳妇,两个是我孙女,要打要卖,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之前我给你几分面子,分了家出去,若论血缘关系,我是她们长辈,这是跑不掉的事实!”
这话也太胡缠蛮搅了,旁边有村民大声鼓噪起来:“不要脸!分家了就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了!”
“叶老三老儿你怕不是趁着人家男人不在,故意找茬欺负别人的吧!”
“你可真不要脸!”
叶斐然疼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心里恨透了这小老儿!
喵了个咪的,她之前还是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