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宾客都出去得差不多了,陈雪融才沉着脸,从一楼会客室里走出来。
她出席这样的派对,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跟她套近乎,所以她一来就坐进乔善美特意给她准备的“贵宾室”,整晚都没有出来,只有几个交情还不错的贵妇、名媛和她坐一起。
今晚的戏她都看完了,对乔家和所有“演员”的表现感到极度失望,脸色当然不好看。
“陈董慢走,我送您出去。”乔善美跟在她身边,脸上堆着笑,“今晚您都没怎么玩呢,是我招待不周,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不用了,客人多,你去忙吧。”陈雪融淡淡道,“今晚谢谢你的招待了。”
她在对乔善美说话,眼睛却没有看乔善美,走得也很快。
“哪里哪里,今晚真是我招待不周,您一定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啊。”乔善美说着就去拉陈雪融的手。
陈雪融想都不想就甩开她的手,走得更快了。
“哎哎,陈董——”乔善美还想追上去,但季辛杰拉住了她,冲她摇头。
“你拉着我干什么?”乔善美急道,“你没看到陈董今天晚上都黑着一个脸,都没有走出过贵宾室吗?我得去哄哄她啊,不然她以后都不会再给我面子了……”
“面子不仅是别人给的,更是自己给自己争的。”季辛杰道,“今晚是你的生日派对,你把她当贵客招待,她却整晚都黑着脸,就像你欠了她一样,你为什么还要倒贴她?你以为你倒贴她她就会给你好脸色……”
“我知道啊,但是我有求于她啊,当然就得讨好她,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乔善美瞪他,骂道,“你作为男主人,几乎整个晚上都不见影子,找都找不到,我还没有骂你呢,现在还不帮我哄陈董。”
季辛杰被她说得又心生翻脸和离婚的冲动。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
“我不是陪客人喝酒,喝多了醉得厉害,就躲起来醒酒,免得当场出丑嘛。”季辛杰小心的捏了捏她的脸,还是担心会把她的脸给捏得变形,“你想哄陈董高兴,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听说陈董有早睡的习惯,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不觉得让陈董早点回去更好吗?”
乔善美想了想,嫣然一笑,靠进他的怀里,娇滴滴的道:“辛杰,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也好累了。”
季辛杰忍下强烈的厌恶,笑道:“好,回去后我给你按摩按摩,你很快就会睡着了。”
乔善美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姓,也许她恨不得把他的姓也给改了,他每次听到乔善美叫他“辛杰”,他都想这么回答她:“你赶紧去死,死了就可以跟你的辛杰团聚了。”
乔家大门外,Leonard低声道:“陈董,您要不要和欧总打个招呼?他的车子离您的车子不远……”
“不用。”陈雪融疲惫的摇头,“我很累了,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今晚是她和那个贱人的战场,现在看来是她输了,还被她的儿子看到她输得这么惨,她都觉得她没脸见她儿子了。
另外,她心里也有点怨她的儿子,他今晚怎么可以不帮他妈妈却去帮那个贱人呢?
什么都不做就是帮那个贱人啊……
她坐车走了。
欧城也坐车走了。
他和玉粹坐在后排,九号和金秘书坐在前排,九号负责开车。
九号和金秘书看了一晚上的戏,憋了一肚子的话,但看看气氛不对,又不敢说,只能不断的偷偷往后瞄,就见他们家老板和玉粹都是双手抱胸、低头打盹的姿势,看起来简直就像同一个人的男版与女版。
女魔头、女特工今晚简直大获全胜,但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他们家老板似乎也不太高兴,总是绷着一张脸,周身的气压很低、温度也很低,让他们压力很大啊。
为什么他们都不高兴呢?
九号和金秘书心里满是疑惑。
“九号,你今晚是不是喝洒了?”忽然,欧城睁开眼睛,冷冷的迸出一句。
“没有啊。”九号道,“我今晚真没喝酒,欧总您为什么这么问?”
欧城:“这车开得有点颠簸,我不认为是车子或者路况的问题。”
“这个……”九号放慢车速,左右观察,“我确信我开车的技术没有问题,我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也很好,但这车确实有点颠簸,我怀疑是不是车子出了小故障……”
话没说完,车子又微微跳了几跳,车身不太平衡。
九号凝神细听几秒后停车,转头对欧城道:“可能是轮胎漏气了,我下车看看。”
他下车检查几分钟后,把脑袋伸进车里:“欧总,左前侧的轮胎漏气了,这车没法开了。”
“现在是零点半,想叫修车厂的人过来换轮胎,很难啊。”金秘书看了看手机,又看看四周,“这么晚了,路上也很难拦到出租车,我打电话让葛助理开一辆车过来接我们吧。”
欧城摇下车窗,看向外面的大道:“就这么办吧。”
在金秘书打电话的时候,一辆车子从后面开过来,停在他们旁边,车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欧城,你们怎么不开车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车里的人都是参加派对的客人,跟欧城的关系还算不错。
欧城道:“轮胎漏气了,我等下属开车过来接我。”
“都这么晚了,你上我的车吧。”对方道,“我们三个是一起来的,车上还能坐两个人。”
欧城沉吟两秒后:“九号跟我坐他们的车回去,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九号是欧城的保镖,现在都这么晚了,九号当然要跟欧城身边,金秘书对此没有异议,玉粹对此更没有发言权。
欧城下车的时候扫了玉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上了那辆车。
那辆车开走了,劳斯莱斯里只剩下金秘书和玉粹。
金秘书扶着眼镜,偷偷打量玉粹,玉粹仍然保持着搭腿、抱胸、打盹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金秘书摸不准她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他希望女魔头是真的睡着了,不然他老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心情呢?”他在心里嘀咕,“女魔头跟我又没有仇,应该不会对我下手,难道我是见多了她的恶行,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
“反正,女魔头待在哪里,哪里就容易出事。”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我得小心点,不能成为受害者之一。”
他的担忧,要成真了。
一辆黑色小车从他们的后方开来,离他们越来越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拉下面罩,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阴鸷、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