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放了伈伈。”
耶律琛凌厉的声音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高大的修长身姿这会倏然一看更是阴郁得吓人。
但是,这些都不足矣和他那双深幽锐利的眸光相提并论,因为,此时那双狭长眯紧的凤眼全是深深的戾气。
“二少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现在也是无路可退了。”
到底是跟在耶律琛身边多年,说是一点感情也没有自然是假的,但是感情和自己三十口族人性命相比,耿严誉还是迟疑了。
“耶律鸿到底是拿什么威胁了你?竟让你可以不顾我们主仆多年的情份拿伈伈来要挟我?”
耶律琛从耿严誉痛苦挣扎的眸子中看穿了一二,只是他真的不相信耿严誉是什么贪财或怕死之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什么重要把柄或人被他们捏在手心了。
“二少爷,你可曾还记得我跟你提及过的我那葬身火海的耿氏一家老小?
其实,其实他们都没死啊,是被二爷的人全部扣下了啊。”
耿严誉撕裂大吼,而沐雪鸢因为他激动的情绪,纤细的身体被拽得摇摇欲坠,耶律琛嗓子几乎是提到喉咙里来了。
望着女孩那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他极度在做着隐忍开口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呵,告诉你?告诉你又能如何,这些年你和老爷他们明争暗斗的,早已是自顾不遐,我又哪敢再跟你提及这些。
而且二爷那里还放话,我若是敢跟你提及半点耿氏之事,他就杀我一个族人性命。
从大到小,从老到少,三十口,他们控制了我耿氏三十口人命啊,最小的还不过一岁,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耿严誉越说越接近失控,没人生来就冷血,但也不可能因为衷心二字而可以什么也不顾,更何况还是耿氏的三十口人性命。
“耿叔。”
“老耿。”
赫连煜和周莲来到顶楼时,看着耿严誉腥红着一双眸子,喉咙里都像被什么堵住了,还有那把抵在沐雪鸢脖子上的亮晃晃尖刀,让人一眼看去冷意从头寒到脚。
沐雪鸢的脖子修长而白皙,且看起来像个娃娃一样那么脆弱,就仿佛只要耿严誉一个用力,它就会断了似的。
“老耿,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快放了伈小姐。”
周莲泪眼婆娑一边上前,一边冲着耿严誉撕裂吼着,真的,她真的无法接受背叛二少爷的人是他家老头子啊。
不过现在看来,二少爷定然是之前就已经怀疑他了,要不然他就不会那般不信任自己了。
“老婆子,你别上前,别再上前了,不然我真会杀了她的。”
“杀,你杀啊,伈小姐要是死了,我周莲这条命直接就从这楼顶跳下去。”
“你……”
耿严誉背叛耶律琛是事实,但他心里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均和周莲无关,而且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心思。
甚至很多时候,他还是假借她之手对二少爷和伈小姐下的手。
“周婶,别再往前了。”
耶律琛看着耿严誉由于情绪激动,当真把沐雪鸢的细白脖子划出鲜红的液体时,高大的身子再也忍不住颤悚起来。
周莲抬眸看着被伤到的沐雪鸢,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耿,老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伈小姐失明,又说不出话,已是个可怜孩子,你,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老爷和二少爷他们的争斗,你为什么要拉上伈小姐,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刀下去,可就再也没回头路可走了。
说好的,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到老,哪怕白发苍苍也要相扶相依,可你现在……”
周莲的泪水直中耿严誉心底,只见他也痛苦难过的摇摇头,然后皱紧眉头道,“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子,我,我真的是没办法啊,要不是二爷他们控制了耿氏三十口人命,我怎么可能背叛二少爷。
不仅如此,他们,他们还在我身上下了蛊,十多年了,这东西让我受尽折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真的受够了。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是我死容易,可耿氏的族人呢,他们当真就要一个一个这样被无情杀害吗?”
“你,你说什么,蛊?和族人?”
周莲也像是没想到耿严誉人突然变得疯狂会是因为此事,睁大的双眼,早已是无焦距的盯着不远处那个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
“对,就是蛊,我知道,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你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因此我们还特意到医院检查的,但是你可想过,为什么我们双方身体没问题,却一直怀不上孩子?是,都是那蛊害的啊。”
“二爷说过的,就算我们有了孩子,那孩子定也不可能活过一岁,因为我身体被种了蛊的同时,那孩子一样不能幸免,我一个成年人尚且都生不如死的一天煎熬着一天,更何况是个孩子。”
“老婆子,别怪我,我也是不想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受如此折磨。”
沐雪鸢明显感觉到了耿严誉越发激动的情绪,而此时在场的人,除了周莲是真情流露,想劝着他最后一丝回头机会。
剩下的耶律琛和赫连煜,都在不停寻找有利救下沐雪鸢的时机。
‘耶律琛,你们别乱动,我有办法自己脱身,相信我。’
沐雪鸢看穿了耶律琛那双黑而深沉眸眼里的精光,她更害怕耿严誉会利用她再要挟耶律琛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她用腹语轻轻在他耳边开口安慰。
只可惜耶律琛不会腹语,除了一双颦紧得像川字一样的俊眉,他都不知该如何保护这个小傻瓜了。
“二少爷,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救伈小姐,那就赶紧把自己心脏挖出来吧,只有你把自己心脏挖出来,我身上的蛊和耿氏族人的性命才能相救,就当是我求你了。”
耿严誉沧老的脸上闪过痛苦挣扎,二十多年了,耶律琛待他们夫妇如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可是原谅他真的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耿氏那三十几口人命损落。
无论如何,他都想为耿氏保住那最后的几丝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