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
容贵妃探出纤纤柔荑,秋娥心领神会扶着,这便是就寝去。
安檀趁着秋娥不在,把赏银分了大半出去,打点景溪宫的下人。
“安公公,出手阔绰,可比秋娥姐好多了!”
“可不是嘛,人也看着面善,亲近。”
听着宫娥太监的议论,安檀心花怒放,成为一代大名鼎鼎的宦官,在后宫如鱼得水的目标,似乎有点把握了。
入夜回到偏院,她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脱了个干干净净,泡在浴桶里,上辈子的缺失,这辈子来享受。
“咔哒。”门开了。
“谁啊?”
安檀心一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又有刺客?
“我。”
难得,居然有回音。
然而,安檀心更悬到了嗓子眼,双手护胸,背靠木桶壁,紧张地盯着一袭黑衣的男子,“王爷,您能不能别总挑奴才沐浴之时造访?”
知道的是有事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采花贼呢!
墨弥朔冷冷淡淡地扫了扫她白花花的身体,旋即收回视线,落座圆桌前,自顾自地掀过杯子倒了杯水,“本王于你没兴趣。”
“呵呵。”
安檀皮笑肉不笑,她是木兰入军中,难着女儿装,五官周正,身子纤细,打扮起来定也不差的!
嘴里细碎无声地说道两句,她够着手,试图取过屏风的亵衣,“王爷……您……您有话不妨直说。”
八成是因今日在御书房前,她搅和了他的事,前来鞭挞她。
墨弥朔杯子凑到薄唇边,抿了抿清水,不紧不慢地掏出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容贵妃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
“什么?”
安檀刚攥在手里的衣服因为吃惊而落,泡在了水里,浮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哼!”
墨弥朔冷哼,寒冰般的眸光投向她,“容贵妃肚子里的种若在,那你必死无疑,想做容贵妃的走狗,还是听从本王的吩咐,你自己定夺。”
“王爷……你,你是让我给贵妃娘娘下毒?”安檀反应过来,瞠目结舌,“莫非前几次贵妃娘娘遇刺,是您……”
“咻——”
一枚刺骨钉暗器破空,安檀不会武功,也躲闪不及,那骨钉险之又险地擦过她肩头,钉在了木桶上,她桶里的洗澡水,像是找到宣泄口,在暗器周遭形成了个小小的漩涡。
安檀心头“咯噔”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留你性命,自行珍惜。”
夜风从破开的大门灌入,凉飕飕的,安檀再看,哪里还有墨弥朔的身影?
只有背后的刺骨钉,残留着他来过的痕迹。
王爷为什么要杀容贵妃?
安檀百思不得其解,容贵妃只是太守之女,哪怕太守在朝中与他政见相左,那也威胁不到墨弥朔的地位呐!
上辈子容贵妃活得好好的,皇后满门被屠,容贵妃掌管六宫,她本想一边讨好着墨弥朔,一边等着容贵妃熬死皇后,以后平步青云呢!
安檀找了件干净的衣裳套上,拿起桌上的小瓷瓶眉心不展,下毒,她不是不能做,一旦查出就得归西。
这不是难为自己么?
要不然,检举了墨弥朔?
可转念一想,自己哪里有证据,谁相信堂堂摄政王,竟然屡次三番刺杀宠妃?
啊——
安檀觉得,老天爷定是跟自己开玩笑!
次日,安檀精神恍惚,连当值的宫娥碧玉见他都调侃,“怎么了,安公公,得了赏赐愁了眉?莫不是守着银两难入睡?”
“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打趣我!”安檀皱了皱鼻子,踏进门,秋娥已然给容贵妃准备了膳食,满是清淡之物。
见安檀来,秋娥阴阳怪气讽刺,“有的人还真是命好,不过啊,终究是个外人。”
安檀自然听得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秋娥怎么说也是容贵妃的陪嫁丫鬟,自幼跟随容贵妃,傲气自然有,看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
“秋娥姐姐,瞧你这话说的,这些粗活还是奴才来做罢!”安檀笑着接过碗筷摆放,心里自然是不服的。
什么叫运气好,那晚救容贵妃,可是举着笤帚与刺客拖延时间,秋娥呢?吓得失禁,像个废物!
“贵妃娘娘。”
奴才齐齐行礼,安檀退到一旁,秋娥忙贴身伺候。
容贵妃碎步如莲,金钗如蝶,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执着筷子,“小团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呐?”
“回娘娘,小团子没家人。”安檀俯首回答,要将她卖到红楼的家人,要不要又能如何?
恐怕她那酒鬼的爹,早就当她死在外面了。
“有福无人同享,也是苦命人。”容贵妃随口感慨两句,秋娥将菜夹到她碗中,上好的葱翠玉竹,那是用豆芽抽了心,灌上鱼肉肉糜做的。
豆芽如竹叶般,特质的手法上了点碧绿色,御厨为了这容贵妃操碎了心。
容贵妃徐徐地咀嚼,忽而,鼻尖溢出了血丝。
“啪嗒。”
一滴水,坠在了米饭里,浸润开来。
“娘娘……”
秋娥手足无措,只见容贵妃鼻血止不住。
容贵妃意识到,捂着口鼻,血水染红了指缝。
“传尚药局,快!”
安檀反应最为迅速,话音方落,就有宫娥奔赴尚药局。
“有毒,饭菜里有毒……”容贵妃双眼翻白,也不知是毒性太大,还是吓得够呛,晕了过去。
秋娥脸色惨白,今日娘娘的饮食,是她一手准备的,回到景溪宫还特意试毒,绝不会出差错,怎么会……
……
景溪宫,人人自危。
容贵妃将将怀有身孕,这就被人下毒,任谁都夹着尾巴,大气不敢出。
“娘娘中了红花之毒,好在用量轻,本官下了安胎的方子,不多日便能恢复元气。”
尚药局官吏这么一句,算是保住了多半人的项上人头。
“你们说,是谁给娘娘下毒?”
“秋娥呀,你我都接触不到娘娘的膳食,不是秋娥又能有谁?”
凤榻前,容贵妃已经转醒,往昔雍容华贵,如今憔悴不堪,靠着床头,得知胎儿保住,也难以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