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当上征南大将军,开府建牙,手握重兵,对不服自己的大臣,开始展开杀伐决断,根本不用经过皇帝。
陶侃是个有功劳的将领,但和王敦不是同一路人。于是,王敦便扣押陶侃,将他降为广州刺史,而任命王廙为宁远将军、荆州刺史。
而这个王廙在荆州的做法是,几乎杀光了陶侃的人,为的就是让荆州成为王敦的地盘。
这个做法,导致的结果是“士民怨怒,上下不安”。至于皇帝的话,那就更加怨怒和不安了!
他知道,再让王敦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东晋也很快会灭亡的!自己的帝位也会不保!
于是,他把王廙免了,让自己的人去做荆州刺史。
王敦一看皇帝这样做,不知道皇帝的具体心思,要是就此要收拾自己,那自己啥也别说,抄起武器就反了;要是只是对王廙有意见,那自己还可以忍忍。于是,想出一个试探的招数,那就是上表辞职。
其中有些话,说得绵里藏针,敲山震虎,实则是在向皇帝示威。
他说他自己一家特受荣任,备兼权重,渥恩偏隆,宠过公族,就是走在路上的平头百姓,都觉得这样是不行的,我怎么能安心得到这些呢?
这话的内在意思是,百姓们都觉得我权力大了,您皇帝还不更觉得我权力大吗?还不想着废了我?我没有办法了,只有辞职,“以塞群小觊觎之望。”
司马睿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忙下诏不许,依然做原职。
他虽然不敢冒然得罪王敦,却也不是任由王敦胡作非为下去的傻子,他想出了对付王氏势力强大的办法,那就是:提拔自己人,挤掉王氏!于是,任命刘隗、刁协、戴渊用事,周顗为尚书左仆射,将领方面,开始重用刘琨、祖逖。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疏间王氏。
这一下,连王导也躺着中枪。不过,王导心内虽不平,脸上却装作没事,心里也没想着推翻司马睿,而是用平常人最难接受的法子——忍。
王敦见皇帝使出这一招,他再次出招——上疏皇帝。
其中无非说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我弟弟王导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对皇帝也尽心尽力,应该让他掌管权力,而不该给一些没能力的人。
他这一上书,实际上是直接在挑战皇帝的威严了!
因为,身为皇帝,他要用什么人,用得着王敦你一个属下来指指点点吗?
王导一看,这是把我往火炕上推啊,当下“封以还敦”,就是退回去给他。
王敦再次表奏皇帝。
司马睿之前和王敦貌合神离,至此,和王敦,那就是貌不合神也离了!
王敦这时候也不装了,每次喝完酒,就高声唱曹操的乐府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还用如意打唾壶为节奏,打得壶边尽缺。
后来有个成语,叫做击缺唾壶,就是从这里而来,形容艺术的精彩。
司马睿和王敦的决裂,就等着最后一根稻草了。
这根稻草很快就出现了。
湘州刺史甘卓要迁回梁州,王敦便想要自己人陈颁代替甘卓的位置。
哪里知道,司马睿一点面子不给,直接任命谯王承去湘州任职。
王敦一看,这是彻底不信任我了!当下上表陈古今忠臣被皇帝怀疑,都是苍蝇小人在搞鬼,想要用这个来感动皇帝。
皇帝一看,冷笑一声:你是忠臣?别人是小人?依朕看,你是小人,别人是君子!老子不远离你,还远离谁?
当下以刘隗为镇北将军,戴若思为征西将军,发动扬州奴为兵,对外说是去讨伐胡人,实际上就是防备王敦!
王敦一看,皇帝要动武了,他再不动武,就要被人动了!当下做出决策:反他娘了!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王敦率众造反,以诛杀刘隗为名,上疏数刘隗罪名,说刘隗邪佞谄媚,谮毁忠良,疑惑圣听,遂居权宠,挠乱天机,威福自由,有识杜口。同时达到了“使三军之士莫不怨愤”,实际上,就是王敦他自己怨愤。又说他现在进军,就是为了讨伐奸孽,希望皇上深垂省察,斩了刘隗的脑袋,这样就能压服大家,皇祚再次兴隆。然后把刘隗的脑袋高高悬挂,我所有的军队就会退回去!
这当然是王敦造反的借口,因为,一个人敢造反了,就不会因为杀了哪个大臣而退回去!
造反,从来没有退路!
要不,为王,要不,为死人!
王敦的同党沈充也忙起兵响应王敦。
王敦兵马到了芜湖,觉得单单说刘隗的罪还不爽,必须还得搭上刁协!于是,再次上表,数落刁协的种种大罪!
司马睿看了大怒,下诏:\"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亲率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同时召戴若思、刘隗会师京师,和王敦决一死战!
王敦的哥哥王含为光禄勋,一看弟弟反叛了,自己在京师哪里有活路?赶紧投奔王敦去了。
王敦的人马快到石头城,想要先去攻打刘隗,因为当初举兵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刘隗,总不能到了京师,不先去杀他吧?
他手下的将领杜弘有见识,提出建议说:\"刘隗死士很多,不容易攻打!不如先攻石头城。石头城守将周札平时很少施恩惠,士兵们不为他所用,攻打他,他必败。而周札失败,那么,刘隗就会自己逃跑了!\"
王敦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攻打石头城。结果周札果然抵挡不住,打开城门投降了。
其他将领和王敦作战,也都败绩。
王敦昂然进入石头城,拥兵不朝,放任兵士劫掠内外。
朝廷中的百官登时四处奔散,连皇帝都没人管了!
司马睿一看,知道没办法逃跑了,当下脱下戎衣,穿起朝服,让人稍话给王敦说:\"你想要做皇帝,早说啊!我回去琅邪,给你做就是了,何必让百姓遭难如此!\"
他说这话,已经丧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