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从未这么讨厌一个人,唯独白皈。
小时候的所见所闻,让他厌恶到了骨子里。
白皈看着他眼底的厌恶,哈哈大笑,“你还真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藏不住。”
秦然目光暗了暗,看不出情绪,“你也和小时候一样,搞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闻言,白皈只是淡漠的勾了勾唇角,“我是什么我自己清楚就行,你们怎么定义我,都和我没有关系。”
秦然扯唇,“真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坚持,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不会。”
此时的白皈信誓旦旦,自信自己完全可以主导自己的思想和理智,决定自己这一生的路。
却不想,有一天,他的所有认知和坚定都被打乱重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为了另一个人生死不能。
秦然懒得和他多说,只是靠在墙上,等着容晔出来。
白皈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染透地面,唇角不断的紧抿再紧抿,终究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只不过,他忍不住幻想着里面那疯狂而诱人的一幕一幕。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渴望而无法得到的。
容晔出来时,气势冷冽,浑然不像是从是暧昧里走来,反倒是从生死一线得救。
他扫了眼秦然,目光倏然锋利起来,“谁让你在这的?”
“怕你们死了。”
容晔的占有欲,怎么也不会允许这么私人的时刻,外边有人存在。
只不过,秦然是真的担心。
唐酒那种伤势,一般人怎么也是受不住的。
容晔走到他面前,冷声命令,“忘掉。”
秦然了然,“明白。”
容晔是真的动了真格,秦然却越发担心了。
柳如是是什么样的人,他多是听闻,并没有真正和他交过手。
但白皈,他却是十分了解。
围绕唐酒的一切阴谋阳谋,绝非那么简单。
容晔缓缓走到白皈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唐酒一直不杀你,是有原因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唐酒的性格,绝对是爱恨分明。
白皈几次逼迫,她都一忍再忍,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柳如是的原因。
“对。”
白皈缓缓勾唇,瞳孔是无法言说的自信,“我知道她生母的线索。”
容晔目光一沉,抬腿就踩在了他的手臂枪伤上。
“说。”
疼痛袭来,白皈险些疼晕过去。
容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白皈早就做了准备,又怎么可能真怕他什么。
白皈满脸冷汗,却是强忍着疼痛挑衅的笑,“我不肯说,你就什么都别想知道。”
容晔唇角漫不经心的扬起,似笑非笑的低垂眉眼,薄唇开合,尽是凉薄。
“你既然知道骨刑,自然是知道颅刑吧。”
白皈浑身一颤,容晔只当没看到,幽幽兀自道:“将人的头骨用钉锤凿开三寸长,将二十根电机针钻进神经,主导思维,或是摧毁细胞,变成清醒着的……人偶。”
容晔说的很慢,一字字一句句,清冽的嗓音似乎是从地狱传来一样,听的秦然后背都开始发寒。
白皈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却无比清醒,“你不会这样做。”
以容晔如今要面对的局面,他绝对不会同柳如是或白家为敌。
容晔低声笑了笑,“会,并且我打算亲自为你做。”
白皈脸色煞白,他听的出来,容晔不是说笑,他很认真。
霍野听到时,再次沉默的点了根烟。
容晔如果真这样做了,他恐怕不仅仅是被监禁起来了。
他偏头,和秦然对视了一眼。
两人去是同时沉默。
容晔越是冷静,越是疯狂。
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用,甚至可能会雪上加霜。
窗外突然狂风暴雨,让这夜更深更黑。
禅居的地下室,已经有几年未开。
当厚重的铁门打开时,扑面而来的腐朽味道。
厚重的封存味道,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死气扑面而来。
白皈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眸子有那么一刻的失焦。
厚重的空洞下,是一丝丝忽明忽暗深深浓重的精光。
只一霎那,转眼就消失殆尽。
容晔走向内间时,秦然终于没忍住开口道:“容晔,你需要冷静。”
“我不需要。”
灯开的一霎那,冰冷的地下室全都暴露在视线里。
各种各样冰冷的仪器,似乎在宣告这里是个大型可怕的实验室。
秦然拳头松松紧紧,严肃提醒,“国家暗组对你下过禁令,如果你再私自实施非法刑罚,他们会对你进行S级特别处分。”
S级,仅仅低于死刑,却是更恐怖的处罚。
甚至,比之骨刑和颅刑都要骇人听闻。
容晔不以为然,偏头看过来时,一双眼充斥着艳丽的血色和疯癫,但嗓音却温和有礼,如同醇厚美酒,醉人心尖。
“我绝对不杀他。”
这是底线。
秦然指尖抠进了掌心,他余光扫了眼安静的白皈。
说不定,白皈的目的就是要逼容晔犯戒!
他说服不了容晔,微不可寻的退后了一步,对霍野打了几个手语,让他去叫醒唐酒。
霍野瞳孔微缩,轻轻摇头。
唐酒就算是神,现在也不可能叫的醒。
万一容晔彻底发狂,别说是他们两个,就算再多十个八个也完全控制不住他。
秦然咬紧了牙关,再想要不要告诉陈克。
虽说陈克是真心向着容老,但他到底是看着容晔长大,不可能一点点都不心疼他。
此时,晕过去的唐酒艰难的醒了过来。
她大脑浑浑噩噩的爬到了床边,无力的摔到了地上。
昏迷前,容晔对白皈的杀意,她能清晰的感觉到。
如果白皈死了,柳如是绝对有足够的理由对付容晔。
甚至,白皈身后隐藏的那些个势力,也会一同对容晔发难。
唐酒每动弹一下,神经都会被撕碎。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艰难的挪动着。
她用尽了力量才站起来开门,平时轻松拧开的们,如今仿佛都成了山海一样高大的阻碍。
好不容易出门,她凭着直觉走到了楼梯处。
低头看着一层层楼梯,唐酒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脚下虚脱无力,人直接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