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面上,正要去给温青园继续梳妆,就见温青园提着裙边,急不可耐的从妆奁前跑来,坐到了桌前。
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温青园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接过傅容澈递来的饭碗和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傅容澈本未打算用膳,结果瞧着温青园吃的香甜,硬生生是没忍住,让春蝉去小厨房再取了碗白米饭来。
温青园吃的不多,最后的残羹剩菜都是傅容澈解决的。
温青园眼瞧着那些个白瓷碗依次见了底儿,再看傅容澈,他吃饭的动作,优雅又端庄,比她有模有样多了,就是不知,他是怎样就着这样一副优雅的姿态,吃出秋风扫落叶的速度来的。
小桌上,几碟吃食,没一会儿就一干二净了。
吃饱喝足后,温青园打着饱嗝拍着肚皮,优哉游哉的坐回妆奁前,整个人都染上了几分慵懒的神色。
春蝉笑着走到她身后,执起篦子,细心的为她梳妆。
“不用给她梳太复杂的头饰。”
傅容澈在一旁,淡然提醒道。
取金簪的手一顿,春蝉疑惑的拧了拧眉,正要询问缘由,抬头便见傅容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心尖忍不住一抖,她愣愣的点了下脑袋,压下心头的疑惑,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看着小镜里映射出来的那抹素雅身影,温青园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流苏金簪,一边舔了舔嘴角:“阿澈今日不用去上朝吗?”
傅容澈看着她,淡淡一笑:“不用,今日我告假。”
“告假?”温青园扭过头去,不知所云的看向他:“为何告假?可是家中有事?”
傅容澈耸了耸肩,无奈勾唇:“并非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家中娇妻不太安分,吵闹着要习武,经旁人手教出来的,难免不放心,家中娇妻腹中有胎,怕她不知轻重伤着自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来。”
“……我哪有吵闹着要习武……”
温青园娇愤的瞪了他一眼,羞赧的转过头去,面上,止不住浮现出了丝丝动人的浅笑。
这男人,总是惯着她,昨日那气氛,她还当他有意见呢,害的她担心了好一阵。
顿了顿,似是忆起什么,温青园又挪动着目光,落在了傅容澈的左肩上,半晌,皱起眉,面上的笑意堪堪止住。
“你左肩有伤,既是告了假,便在府中静静养着,我有十三娘教我便好了,她很用心。”
“我的伤无事,睡过一晚,基本已无大碍,你若是要学那必然只能是我来教你,你若是不让我教,那你就不许学。”
傅容澈语气颇为冷硬,听着,愣是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温青园惆怅的瘪着嘴,傅容澈本以为她会就此示弱,谁曾想,她竟和他杠上了。
“不学就不学。”温青园霸气的一甩手,哼哼着仰起头:“大不了,我等你日后伤好了再来教我就是来,反正我又不急于这一时。”
“……”
他这小妻子,真真是倔强的可以。
傅容澈无奈了,好话说尽,苦口婆心的劝着解释着。
为了让她相信他的伤真的无碍,他还赶了春蝉出去,关上门退了上衣给她检查。
最后,好歹是将她说动了。
傅容澈那一瞬,只觉乏的厉害。
好家伙,分明是她要习武,怎的他还要这样辛苦,出力教她也就罢了,还得哄着她跟自己学。
因得要习武,春蝉便替温青园盘了个简单的发,衣裳也是挑的干练简洁的穿。
相府修有专门的习武场地,原先,只是傅容澈的专属领地,温青园嫌那处光秃秃的,没意思,入府至今未去瞧过,今日还是头一次来。
傅容澈早早命人将周遭的积雪清理干净,站上去的那一瞬,温青园只觉神清气爽,仿若,这一刻,她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侠了。
上了习武台,傅容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哪怕是对着温青园,他眼底的严肃和凌厉也遮掩不住。
好在,温青园并不怕,甚至还有些许兴奋。
傅容澈顾忌着温青园的肚子,教她的,都是些基础又简单的防身招式。
温青园学的极快,到底是将门之女,都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映在温青园身上,倒是半分不假。
幼时体弱,即便不曾习武,她也是自小瞧着爹爹、哥哥一招一式比划过来的,许多动作,傅容澈一说她便明白,做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再加之先前在十三娘手里学过一阵,简单的招式于她而言,算得上是手到擒来。
在傅容澈的引导下,几个来回,基本上就记在了心里。
不得不说,温青园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都是极强的。
便是连傅容澈,都忍不住对她露出惊叹赞许的神情来。
若非她自幼体弱,不能习武,如今,该是武林中,怎样的佼佼者。
学完简单的基础,温青园便吵着要学匕首。
傅容澈送她的匕首,她时刻随身携带着,那样好的匕首,她若是不会使,多少有些浪费了。
傅容澈本是不同意的,之后,赖不住温青园一顿娇声软气的祈求,看着她满眼殷切,他到底是没把持住,动摇了。
学归学,温青园有孕在身,傅容澈时刻谨记着,故,并未教她太久,点到为止,便强拉着她回了卧房休息。
温青园的身子骨到底是支撑不住太久,傅容澈说停,她老老实实就停了,也没再撒娇求着延长时间。
反正往后来日方长,这些东西,慢慢学就是,一口,终归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
冬日里,寒风刺骨的天,温青园练完武回到卧房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里衣半湿,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回屋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叫春蝉烧热水,准备沐浴更衣。
而后才得了空闲与傅容澈说话。
傅容澈也出了汗,却明显比她好的多。
温青园取了帕子替他细细擦拭掉面上的汗水,笑的心满意足。
“阿澈,你是个很好的师傅哦。”
她对他,永远毫不吝啬,什么,都不吝啬,只要是她能给的,能让傅容澈开心的,她都会愿意给到他,夸赞也不例外。
傅容澈懒散的斜倚在小榻上,深邃的眸底星光点点,轻薄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邪佞戏谑的笑。
“如此说来,我教了园儿许多东西呢。”
男人笑的邪魅,低眉顺眼间,眉眼带媚,魅惑天成。
“我记得,同园儿初次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园儿的青涩,再到如今……”
“傅容澈!”
后知后觉明白傅容澈话里的意思,温青园的脸瞬间羞的通红。
“你怎的越来越不正经了!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园儿怎的还恼了?”
男人半挑着诱人的眸,薄唇细细抿着,嵌了万千笑意在里头,恰如那夏日天边的星光点点,分外诱人。
温青园羞得厉害,随手抓了件手边的小物件扔过去,气的直接跺脚出了屋子。
傅容澈知晓自己过了头,忙追出去好声好气的哄着,奈何,小妻子是真的怒了,哪般都哄不回来。
后来,还得亏春蝉烧了热水来。
沐浴更衣那会儿,傅容澈厚着脸皮抱着小妻子一道沉在木桶里,使出浑身解数,撩拨的她软了双腿,一边不紧不慢的要着她,吊着她,蛊惑着她,才叫她亲口原谅了自己。
等收拾整齐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温青园懒散的窝在小榻上,听着春蝉同她说,昨儿入睡后的事情。
听说温氏和秦艽来过,她眼睛登时放光,手脚并用的跪坐起来:“你说昨儿我睡后,娘亲和嫂嫂来过?”
“是。”春蝉细心的将盛了热水的汤婆子偎进温青园手中,回忆着道:“昨儿夫人刚睡下不久,二位夫人便来了,温老夫人以为您在自家门口受了欺负,马不停蹄赶来的,相爷说您没事儿,带她们在屋内瞧过您一眼便走了。”
“那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呢?”温青园不悦的皱着眉,起身趿拉着鞋,取了斗篷披上,边走边吩咐春蝉:“你去让人备车,我回趟将军府,看看娘亲和嫂嫂,也好叫她们放心。”
“可是相爷……”
“相爷同我一起去。”
温青园说着话,人已经出了屋子,方抬头,紧跟着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闷头一撞来的突然,温青园尚且来不及反应,踉跄着后退一步,就听头顶有道发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干什么,这样毛毛躁躁的。”
"阿澈都不告诉我昨日娘亲和嫂嫂来过。"
温青园不悦的噘着嘴,泪眼朦胧的抬头,揉了揉被撞到的鼻子。
“我本要来同你说的,你就这样急急燥燥的,可给了我开口的机会?”傅容澈冷着脸,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给她揉起了鼻子。
大手拦在她腰间,他又道:“你要现在回将军府?”
温青园点了点头,拉住他停在她鼻尖的大掌,软声道:“阿澈,你陪我一道去。”
这娇撒的,可有给他半分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