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也怪他,为了怕她多想,出门前胡乱编造了个理由,谁曾想,这都能遇上。
“你听我解释,我真与她没什么,我来这觅红楼,是与人有约,对你,更不曾有过什么不宠你不要你休了你之类的想法。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
温青园紧了紧袖间的小手,因为用力的缘故,粉红的指尖,尽数泛了白。
再次睁眼与傅容澈对视,温青园的心,依旧得不到平静,窒息般的疼痛,依旧猛如潮水,一点一点,将孤舟上的她,包围吞噬,不给她丝毫喘息的余地。
“你与人相约在觅红楼?谁这样好的兴致,还是说,这其实是你的兴致?今日遇见我,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如此动怒,是在怪我打搅了你与你那美人知己的翻云覆雨?你其实不用待我如此客气,是我自己不知好歹,也怪我没眼力见,不过无碍,我并不在意右相夫人这个位置,你那位知己若是喜欢,只管让你来说一声,我二话不说就会让出……呜!”
傅容澈越听越离谱,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想法,旁的方法既是拦不住她,倒不如直接上嘴。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温青园的大脑瞬间空白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忙手脚并用的抗拒起来。
在力气这一块,温青园从来比不赢傅容澈。
任凭她没轻没重怨气十足地踢打,傅容澈只皱了下眉头,两只大掌桎梏住她的双手,往前一推,轻而易举就给她一边一个按在了马车壁上。
手上动弹不得,温青园又把力道一并加到了脚上。
眼瞧着那小脚不偏不倚,朝着他的命根子逼近,男人不慌不忙,膝盖微微一用力,就逼停了她的动作。
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傅容澈看来,闭着眼睛都能接下。
眼下可好,温青园是半点动弹不得了。
没了外力的干扰,傅容澈逐渐沉迷于这一吻中。
这一吻,带着十足的惩罚意味儿,傅容澈发了狠,就这她那张小嘴又啃又咬,疼的温青园只能呜咽。
身体中的空气一点一点消逝,温青园憋的小脸通红,这次是实打实的窒息感,那种无助,那种痛苦,她切身体会。
就在温青园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憋死的时候,傅容澈终于舍得放开她。
只是,放开的仅仅只有嘴而已。
薄唇离了小嘴儿,透明的丝自两人嘴角溢出,缱绻旖旎,连成了一条线,单瞧着,暧昧又蛊惑。
温青园倚靠着马车壁,朱唇半启,大可大可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因此剧烈起伏。
她的手被死死嗯在马车壁上动弹不得,也亏得是被压着,如若不然,她定要瘫软在这马车里。
傅容澈半眯着眉,幽幽的看着她,直至她呼吸平稳,才启唇。
“你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心惊。
温青园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想动动身子,却发现整个人都被他禁锢住了。
傅容澈眼底,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怒火,再此烧起,且直逼温青园而去。
他冷着眸,厉声质问:“什么叫不用对你客气?什么叫不在意右相夫人这个位置?你想拱手让人?嗯?”
温青园的嘴红肿的厉害,被啃咬时的触感经久不散。
一双氤氲的眸平静又泰然,无端叫人心生火气。
傅容澈暗戳戳的咬了咬后槽牙,气的眼睛发红,就这她那红肿的小嘴,又啃了上去。
这次的力气,显然要重过之前。
温青园只觉得,嘴要废了。
她呜呜咽咽的留着泪,心底好不委屈。
要不是为了帮他找弟弟的下落,她哪里至于撞见这些,又哪里至于遭受这些。
这次,依然是吻到温青园快要崩溃,才施施然离开。
温青园软趴趴的坐在马车上,浑身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
心跳仿若被无限放大,近在耳边。
“你真的不在意右相夫人这个位置?”
傅容澈板着脸,孜孜不倦的问。
温青园那难受的眯着眸,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等了半晌没等到反应,傅容澈又想故技重施。
温青园眼眸缩了缩,神情又惧又低落:“我不在意右相夫人这个位置,从来都不在意……”
她悲恸的扯了扯嘴角,心头苦涩的厉害:“若不是因为你是右相大人,我根本看都不会看这个位置一眼,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要当劳什子的右相夫人……”
“……”
这个回答,着实出乎傅容澈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赌气,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可她没有……她说,只是因为他是右相大人……因为是他的夫人,所以才愿意当这个右相夫人……
静静地顿在与她嘴角相差三指的地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看她,看的格外真切。
她眼底的悲恸委屈和失落,他瞧得一清二楚。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错了。
没有缘由,就觉得自己不该凶她,不该恼她,不该与她发这样大的火气,不该,什么都不听,就拉着她厉声质问。
抿着唇收回了桎梏着她手腕的大掌,傅容澈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的衣袖,随着他收手的动作,逐渐滑落。
她的肤色,素来白皙胜雪,仿若凝脂,吹弹可破,有些什么痕迹都尤为的显眼。
望着她右手手腕上,兀自横躺着的淤痕,傅容澈瞳孔骤缩,眉心不自觉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记得,他就是牵着她这只手,一路,怒气冲冲的走下来的。
试探性的触上那抹刺眼的淤痕,傅容澈指尖轻颤,连带着,心口都在颤。
“疼吗?”
“疼。”
温青园蓄了一眼的温热欲落不落,牙根用力的咬着,小脸上满是倔强。
是了,怎么会不疼,她最是怕疼的。
傅容澈懊恼的咬着牙,眸中荡漾着的,是三分颓然七分悔恨。
“对不起。”
男人神色复杂的攥紧拳头,脑袋半低,显然一副做错事儿的小孩模样。
高傲如他尊贵如他,‘对不起’三个字,怎么瞧都觉得与傅容澈不相符,温青园却是个例外,永远永远的例外,只要是她,那么一切不可能就都会变成可能,一切不相符都会是相符。
在温青园面前,他不想要尊贵不想要高傲,只想全心全意,用尽生命去爱她。
“……你不用对不起。”
静静地收回手,温青园眸光黯淡,小脑袋失落地低垂着,不愿看他。
傅容澈慌了,一颗心,有一瞬的停滞。
他敛着眉,探出手去,想碰碰她,又怕她拒绝,犹豫间,男人的大掌就那么顿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想回府了……”
温青园不咸不淡的动动嘴皮,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落在傅容澈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的惊骇。
“你要回……哪个府?”
男人惶恐的咽了口吐沫,喉结滚动间,舌头不自觉的哆嗦了下。
是相府,还是将军府……
“……”
温青园扯着袖子盖住手上扎眼的淤痕,沉声不语。
马车里,好静,静的让人心慌,满满的,全是不安。
忽的,温青园伸手推了推面前的肩膀。
肩膀很结实,却出乎意料的好推开。
霍然起身,她没有看他,没有回答他,没有争吵没有大闹,静的,仿若什么都不在乎。
脑袋自始至终低垂着,温青园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抻着马车壁,步履艰难地地绕过傅容澈,目的地,是近在咫尺的小木门。
她现在,好乱,脑子乱想,心上更乱,她觉得,可能他们都需要静一静,她不敢再多呆,她怕她没出息的哭出来,没出息的在他跟前大哭大闹,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没有理智的市井泼妇。
呼。
温青园阖着眸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吐出。、
如果,烦忧能像吸进去的空气一样,轻轻松松便能被吐出来,该有多好……
如此,这人世间,该是能少上许许多多,肝肠寸断的伤心人吧。
温青园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脚下只几步的路,手便触上了木门。
很近,像以前,他们之间也是这样近,甚至,比这更近。
要是今天没出来就好了,没看见,她还可以快乐许久的吧。
满眼的温热,摇摇欲坠,温青园只觉得心好痛,痛的呼吸都困难。
在推门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若是不回头,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冥冥之中,这种感觉,尤为的强烈。
脑子里,回旋着一个声音。
“回去,回去抱抱他。别走。”
那道声音,再求她留下,又或许,她自己本就不想走。
“园儿,你别走。”
“!!”
这次,不是脑子里的声音,是他的。
“你听我解释。”
他在乞求她,乞求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老套的台词。
温青园在话本里见多了,男主角做错事,都是这样说的。
当时她还笑话文中的女主,这都回头,得是多没有骨气,傻不傻。
直道现在,她懂了,切身体会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这不是没骨气,更不是傻,是爱呀。
她爱他,爱到了极致,所以,只要他开口,什么都好,她都会回头的。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