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女眷。
一众女眷身着华丽,珠围翠绕,或立着或坐着,或闲聊或赏花,倒是分外赏心悦目。
毕竟,谁不喜欢看美丽的东西呢。
御花园不似别处,在宫里,即便是在冬日,也依旧有许多好看的花儿。
皇后的到来,惹来了一众女眷的目光,那目光本无异,只是落在温青园身上时,却显得格外的刺眼。
温青园与盈瑶并肩走着,明眼人都能瞧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先前,便有不少人在传皇后与温青园关系匪浅,原先她们都不过是当笑话一听,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温慧秉心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会与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有何往来。
可如今瞧来,显然非她们所想,两人不但有往来,瞧皇后同温青园说话的模样便可知,两人定是关系匪浅。
这一认知,无疑会引起在场无数女眷的妒忌。
温青园早料到了这一点,那些个引人不快的目光她自是也想到了的。
一时之间,温青园的耳边传进了许许多多的声音。
有说她不要脸的,说她硬要同皇后一道,说皇后明显不乐意同她一并走,还有说她装腔作势,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讨好皇后的,更有甚者,说她会邪术,迷了阿澈不说,还要迷惑皇后娘娘,其罪当诛的,总之,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无奈的摆头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好。
反正,在她们那些人眼中,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说白了,她们就是得不到便开始酸,自己没本事,便只会嘴上逞能。
“园儿不必在意。”
盈瑶牵起她的手,安抚着她,也顺道堵了底下女眷的悠悠众口。
盈瑶在外人跟前,从来都是有威严在的,她一个眼神下去,底下登时没了声音。
温青园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她听得多了,早就不在意了,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帮她出头,心底难免又生出感激。
因得盈瑶的冷眼,旁人是不敢造次了,可在场的,并非都惧皇后。
坐在上座的民乐公主就是个例外,不管皇后如何,是何眼神,是否愉悦,她依旧我行我素,目空一切,傲气凌人。
现如今,她得意当头,满脑子都想着今后大权在握的痛快日子,哪里还会在意区区一个命不久矣的皇后。
“右相夫人好大的威风。”
姜民乐环胸而起,轻蔑的眸,淡淡的落在温青园身上,眼底的挑衅意味儿十足。
温青园知道,她是在为上次,在她这儿受的辱,刻意报复她来的。
直了直腰身,温青园毫不露怯,直挺挺的对上了姜民乐那双目中无人的眸。
“民乐公主,臣妇不懂你在说什么,臣妇自认为自己本分守己,并未做过任何越矩之事。”
“本分守己?未做越矩之事?”姜民乐冷笑一声,眼底傲气渗人:“温青园!你见到本公主,非但不行礼,还无视本公主,你该当何罪?”
这话说的,温青园险些气笑了,这目的,还能再明显些吗?
“民乐公主看臣妇不顺眼大可直说,您是公主,无需拐弯抹角想理由开罪臣妇。”
“你!”姜民乐被呛的喉头一哽,脸都气红了:“是,本公主就是看你不顺眼,如何?你以为你是谁?本公主想你死,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又能耐本公主何?”
温青园倒是没料到,姜民乐自信到了这番地步,她就如此坚信她们的计划会成功?便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
一时之间,温青园也不知该说她是蠢呢,还是蠢呢,还是蠢……
眼下好歹还有皇后在场她便如此口无遮拦,得意忘形,也难怪她没脑子。
温氏和秦艽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看模样,像是想替温青园说话。
温青园皱了皱眉,看着两人,待三人眼神相交之时,她忙用眼神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她并不想把母家牵扯进来,她要她们平安,半点意外都不可以有。
“怎么?怕了?不敢说话了?”
姜民乐挑衅的仰着头,居高临下。
旁的那些女眷最爱看戏,尤其还是方被她们用眼神瞪过的温青园的戏。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又再此集中在了她身上。
一一看去,看热闹的占少数,大都是幸灾乐祸,结伴在那窃窃私语,对她指手画脚的。
就那些个模样,哪里像是有教育的样子,一个二个,倒像极了市井嘴碎的婶子阿姐,无事可为,惯爱多嘴,惹人厌烦。
温青园依旧挺直着身板,哪怕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经密密麻麻,她也面不改色,笑的粲然。
“民乐公主说话如此不知遮拦,传出去,怕是会叫百姓看笑话,以为宫里的贵人们,都同您一般蛮横专制,您这样,哪里像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公主,说得出的话呢?”
“你敢质疑本公主!”姜民乐气的一口银牙几近咬碎:“温青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好意思先说道起我的不是,你的言语,又哪里像个规规矩矩的丞相夫人说得出的话?你要是无法胜任右相夫人的位置,不如早些拱手让人,省的糟蹋了这么个好位置!”
“瞧公主这话说的。”温青园掩唇轻笑,眼角微微一勾,带着无尽的媚色:“臣妇,自然不是规规矩矩的丞相夫人,臣妇有丈夫宠着,任性娇纵惯了的,这点,在座乃至全京城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温青园!你好大的胆子!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公主!还懂不懂点尊卑!”
姜民乐气的七窍生烟,她就不明白了!温青园这个女人为何油盐不进,都这样了还能面不改色,到头来,反倒是她被气了个半死。
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民乐公主今日,好大的脾性。”
盈瑶眯着眼上前一步,有意挡在了温青园身前。
“虽说你贵为长公主,可本宫是皇后,你在本宫面前,就是这般放肆,这般口无遮拦的?”
姜民乐不耐的看了盈瑶一眼,显然是不乐意被打断的。
“皇后娘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她开脱。”
“本宫是在就事论事!在民乐公主看来就是为右相夫人开脱?”
盈瑶眼底愠色甚浓,大有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
姜民乐心底在打什么小心思她不是不清楚,她有心要护着温青园,便自然不会叫她得逞。
“今日来的都是宫里大臣家的女眷,民乐公主是想叫人家看笑话?还是想像上次那般,不顾自己乃至皇室的颜面,依旧我行我素,为所欲为?”
此话一出,底下登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皆是在说她先前的那档子丑闻。
姜民乐的脸色一黑再黑,恰如锅底。
“怎会!”
姜民乐死咬着牙根,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皇后眼下是有心护着温青园,她若是再半百刁难,难免要落人口舌,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
有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要不了多久,她便能只手遮天,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谁还护得住温青园!
深吸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姜民乐艰难的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皇后娘娘莫要动怒,气大伤身,本宫也不过是同右相夫人说笑的罢了。你瞧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说罢,也不等温青园和盈瑶再说话,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宫女,招呼着一众女眷往语梅园的方向去了。
温氏趁着人流散去,扯着秦艽慢慢靠近温青园,无奈有盈瑶在,她们便只敢在远处站定,不敢靠的太近。
盈瑶抬了抬眼,顺着那两道视线看了过去:“青园,那是你母家的家人吗?”
温青园顺着盈瑶的视线看过去,有些忍俊不禁:“娘亲,嫂嫂?”
许是因为盈瑶在的缘故,温氏和秦艽丝毫放不开,低眉顺眼的,说不出的温顺。
见皇后瞧着自己,温氏有些惊慌,却还是稳住了心神,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上前去行礼:“臣妇温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温老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盈瑶冲着温氏粲然一笑,刚想屈身扶她起来,温氏却好似受了惊,仓皇的往后躲。
“使不得使不得。臣妇担待不起的。”
盈瑶摇了摇头,还是执意将人扶了起来:“您是青园的娘亲吧,青园与本宫交好,本宫与她情同姊妹,您也不必与我如此见外的。”
温氏闻声,满脸诧异,震惊之余,还不忘用余光去瞟温青园。
温青园笑得有些无奈,她并不曾同温氏说她与皇后交好一事,她会如此,实属正常。
秦艽也上前行了礼个,规规矩矩,大方又得体。
盈瑶对秦艽的印象也很好,温青园同她提起过秦艽,今日一见,果真就同温青园说的那样,大方得体,娴静温慧,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知晓两人的不自在,盈瑶也不曾拉着两人说太多话,只随意说笑了几句,便起步往语梅园去了。
语梅园是先皇在世时,专程为当年还只是妃位的品淑太后所建。
里头的梅花种类繁多,听人说,语梅园在冬日里开花时,尤为好看,有红有白,只可惜眼下,还不曾到梅花的开花时节,语梅园里的梅花,不过还处在含苞待放的状态。
温青园一行人,是最后踏入语梅园的。
方进去,就有寒风袭过,刺得人骨缝都在疼。
温青园跟前有一株红梅,风过,枝间的花苞也随之动了动,那模样,似是要掉,温青园刚想伸手去扶,就见那梅花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就这样悄无声息,不惊动一草一木的落下。
温青园挑着眉,有些想笑,这不就好似姜民乐那行人的计划?注定了要被扼杀在花苞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