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吓得忙搂住那人的脖子,脸色一变再变。
“你倒是心大,也不看看是谁,若是被其他男人抱着,你也这么自然的伸手去搂他的脖子?”
“我知道是你。”
杏眸微微眯起,温青园安心的靠在傅容澈肩头,撒娇似得蹭了蹭。
“你怎么知道是我?”
傅容澈好整以暇的挑挑眉,垂下眼去看她,悦耳的男声自头顶悄然落下,带着几分诱人的戏谑。
温青园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在你的地盘儿上,谁敢抱我?再说,你会让他抱?你的功夫又不是花拳绣腿。”
温青园方说完,施施然合上眼,下一秒,就愣住了。
她倒是忘了,东方泽还在。
一睁眼,果不其然就看见傅容澈一脸挑衅,宣示主权似得睨着东方泽。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下一秒尾巴就要跟着翘上天去了。
东方泽脸色不佳,一双墨一般的黑眸沉了又沉,以他的脾性,想来,若不是为了等茂成然,他肯定早就甩手走人了。
“快放我下来!”
温青园用力戳了戳傅容澈的下巴,没好气的喝他。
“不放。”傅容澈眉眼轻挑,跟个无赖似的,嘴角高高扬起,尽显得意:“本相在自己的府邸抱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
“你没看见有人呢!”
温青园恨不得咬死他!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幼稚了!以前的沉稳傲然都哪去了!被狗吃了不成?
傅容澈闻言,看着东方泽,笑的高深莫测:“宽心,东方小侯爷见多识广,常年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平日里自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哪里会介意。”
“傅容澈!”
温青园是真的生气了。
东方泽好歹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一再折辱他,吃味儿也要有个度才是,况人家的爹还是老侯爷,他怎么就那么爱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罪了老侯爷,他有什么好处!
“你这是为了他,在与我置气?”
傅容澈兀自冷下脸来,狭长幽暗的黑眸闪了一闪,渐渐浮起一抹受伤的神色。
温青园喉头一睹,刚要脱口的话,撞上他眼底的失落受伤,当即又给咽了回去。
傅容澈平静的看着她,紧了紧眉心,把人轻轻放了下来。
“阿澈……”
温青园嗫嚅着唇想说些什么,傅容澈却不等她说完,冷着脸不再看她,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温青园以为他会走,会不理她独自回房的时候,他又兀自顿住了脚步,走到檐廊处,双手环胸倚在木柱子上,背对着她,似是独自生闷气。
温青园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那个看起来无比孤独的高大背影,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她家男人,还真是,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裳,温青园再看向东方泽时,脸上的温暖浅笑不在,只余下了满满的歉意和苦笑。
“还请小侯爷见谅,我家相公他,脾性不大好。”
“你替他道什么歉啊?小爷像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吗?再者,他又没说错什么,小爷我就是见多识广,比这香艳的场景,小爷看的多了去了。”
东方泽豪爽的摆摆手,似真就多大度似的。
温青园笑了笑,没敢苟同。
东方泽瘪了瘪嘴,又道:“我说右相夫人,咱们好歹是朋友,你怎么还一直叫小爷为小侯爷呢,听着多别扭啊!直呼本名就行,要不阿泽也行啊。”
“这……”
温青园犹豫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傅容澈。
那男人,还生着闷气,不愿意回头看她呢。
没等温青园搭话,东方泽仰着头摸了摸下吧,接着道:“右相夫人这个称呼也怪生疏的啊,要不小爷也换换?叫你什么好呢?”
“你……”
“叫你温大姐怎么样!”
“……”
“啧!这个称呼好啊!肯定只有小爷我这么叫你!嘿嘿,就这么定了!以后小爷就叫你温大姐了,至于小爷嘛,小爷身边的人一般都叫小爷阿泽,你就叫小爷全名吧,这样,以后一听,小爷就知道是你在叫小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
“……”
“啧,你都不说话了,肯定是被小爷的才能折服了。哈哈哈!”
看着东方泽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的嘴,和挤出了一脸褶子来的笑脸,温青园气的手都在抖。
她正直豆蔻年华!竟然被人叫大姐?东方泽貌似比她还年长吧!
“东方泽,你叫我大姐?”
温青园咬着牙根,皮笑肉不笑。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泽扬着笑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东方泽,你瞧着也不比我小啊……”
温青园冷冷的扯着嘴角,希望东方泽能自己悟明白她的意思。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东方泽。
东方泽听了她这句话,想也没想,咧着一口大白牙,痞痞的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随意的挑起了二郎腿。
“温大娘,你虽然长得挺小,看着年岁也不大,可也犯不着糊弄小爷啊,小爷又不傻。”
东方泽懒懒的指了指檐廊上领着平儿玩的宝丫头:“那个女娃娃怎么的也有五六岁了吧,你是她娘,你今年怎么也得是桃李之年了吧!”
东方泽说的笃定,温青园却是恨不得能冲上前去掐死他。
就连檐廊上生闷气的傅容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笑声虽不大,却足够温青园听见。
温青园一个冷眼扫过去,气的呼吸都紊乱了。
她堪堪豆蔻,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成了桃李之年的女子了,那凭空多出来的五岁,给了谁能要啊!
“东方泽。”温青园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今年堪堪十五……”
“什么?你才十五?!?”东方泽惊得脸色大变,搭在另一条腿上的脚,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你十五,你的孩子就已经有五、六岁了……傅容澈!”
东方泽看着檐廊处的那个置身事外的高大背影,眼底瞬间火光喷涌。
“敢情你就是个衣冠禽兽啊!不对!你连禽兽都不如!温大娘那个时候才九、十岁啊!那么小的孩子!亏你下得去手!你个禽兽!小爷要去皇上那里告你的状!怪不得那小娃娃说之前来没见过那女娃娃呢,早前你是怕被人发现,送出去了,到了这会儿才敢接回来养着的吧!”
“……”
看着准备冲过去找傅容澈说清楚的东方泽,温青园无奈的扶额。
他瞧着,好像不是很聪明……
路过温青园身边,东方泽还专程停下来,严肃的拍了拍温青园的肩膀:“温大娘你别怕!你既然是小爷的朋友,小爷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你误会了……”
温青园有气无力的扯住东方泽的斗篷,就他这小身板,冲上去还没一个回合,就得被他相公打趴下。
“温大娘你别拦着小爷!小爷今天一定要帮你报仇!禽兽!”
东方泽撸着袖子,一双剑眉死死的皱着,义愤填膺。
温青园扯着他,哭笑不得:“东方泽,你真的误会了。”
看了眼被嬷嬷牵着的宝丫头,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继续道:“宝丫头是弃子,因为种种原因,我和阿澈决定收养她,若不然,我哪里能多出个这么大的闺女来,你的脑袋,未免也太能多想了。”
“弃子也没用,傅容澈就是衣冠禽……哎!弃子?”
东方泽茫然的放下撸起袖子的手,冷静了下来。
“你是说那小丫头不是你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温青园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东方泽:“自明日起,她就彻彻底底是我和阿澈的孩子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
东方泽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也察觉出自己失了体态。
“啧,小爷一时冲动,不好意思哈。”
东方泽转着眼珠子,一脸窘迫。
傅容澈依旧倚着廊柱,背对着他们,头都没回一下。
东方泽一时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动弹。
恰在此时,换完衣裳的茂成然过来了。
东方泽看见她,转眼就变了脸,不悦的道:“你换个衣裳也这么慢?不知道小爷在等你呢。”
“相府大的要命,我是用走的又不是飞的,那你能怪我吗!”
茂成然翻着白眼走到东方泽身边,猝不及防的对着他的脚,就是狠狠一踩。
“嘶!”东方泽吃痛,脸色当即一变,抱起脚连着跳了好几步:“你这女人,怎么越大越不斯文!你再这幅德行,以后你看谁敢要你!”
“哼!要你管!”
茂成然冲着东方泽做了个鬼脸,而后蹦跶着跑到温青园身边,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谢谢你的衣裳。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一个妇人的衣裳肯定都是老气横秋的,没成想我错怪你了,你眼光挺好嘛!就是衣裳小了点,你果然和你看上去的一样,瘦瘦小小的。”
视线在温青园肚子上停顿片刻,茂成然又补了句:“有孕之人,还是应该多吃点呢,我堂嫂嫂有孕那会就可会吃了,本来骨瘦嶙峋的一个美人儿,愣是吃胖了不少呢。”
“……”
温青园努力维持着脸上和善的笑意,嘴角却忍不住抽搐的厉害。
这是夸人的话吧?为什么她听了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还有,骨瘦嶙峋的美人儿又是个什么形容法儿?都骨瘦嶙峋了,那人不得瘦脱相?怎么还称得上美人?
“你不会用成语就别用,显得自己愚昧无知。骨瘦嶙峋是你这么用的吗?”
东方泽翻着白眼,道出了温青园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