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是因为这枚哨子吗?

茂成然聪明伶俐,一下就明白了温青园的用意。

晃着她的小手摇了摇,她飞速换了面上的神情,俏皮不甘的嘟嘟嘴:“怪我轻敌,下次,我一定会打过他的!”

茂成然说这话的时候,底气颇为不足,她心虚的瞄了傅容澈一眼,神情十分不自然。

听着两人交谈的内容,那些个看客当即转了说辞,面色也好看了几分。

瞧模样,是信了的。

温青园松了口气,抚着小腹的手浸满了汗。

温青园就着与茂成然牵手的姿势走了好长一截路,直到周身的人渐渐稀少,她才松手。

茂成然亦是劫后余生,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好远。

温青园这会子也没工夫管她,左右,二人的关系也并不是很熟。

方吐出一口浊气,耳后又有一阵寒意划过。

傅容澈冷着眼,一把拉过温青园,五指扣上她的,仅仅握牢了。

温青园知道他在生气,却猜不出是为哪般。

不知道他是因为茂成然的话生气,还是因为哨子的事不开心,又或者是因为,她未经他的允许,自作主张的带着茂成然回相府。

不过不管是哪一桩哪一件,她都得好好给他解释解释,让他消气。

她不想他再误会,更不想他们之间心生嫌隙,她是真的真的真的想和他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回到相府,温青园立即让人去收拾了一间厢房供茂成然小住,还顺带要人叫来了十三娘给茂成然把把脉,免得有什么问题。

温青园扶着肚子,一路带着茂成然去了她的住处,又亲眼看着十三娘给她把过脉说无碍,还给了她一瓶治脖子上红痕的药膏,再望着十三娘一处不落的给她上好药,她心里吊着的那颗巨石才彻底落地。

看着如释重负的温青园,茂成然难得对她没了那么大的敌意。

“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非但不回府找爹娘哭诉一番,再让我阿公给我报仇,还莫名其妙的要求住在你这里,等铁证消散再走吧?”

茂成然坐在床上,晃了晃小腿儿,也不等温青园回答,继续喃喃自语:“这么跟你说吧,我爹和我娘管我虽管得不严,也不会像其他爹娘那样,要求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在京城里闯祸惹乱子。

我以前在楼兰,经常帮人打抱不平,得罪了不少权贵,给我阿公惹了不少麻烦,虽然他们都忌惮着我的身份,可我也知道其实挺多人都不待见我。这次回京,我爹和我娘的本意是让我找个夫家嫁了,我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暂时打消了他们这个恐怖的念头,不过,他们有前提的,他们说了,只要我乖乖的不闯祸,就不逼着我嫁人,但是如果我敢不听,他们就会立即给我找婆家,且,在那之前,还会关我禁闭,不准我出房间半步。”

温青园坐在八仙桌边,弯下身子锤了锤酸胀的小腿肚子,眸光幽幽,意味深长的浅笑了一声。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那日在宫中宴会上,还要为我打抱不平,无端招惹了宁水儿。据我所知,你和她之前并无恩怨。你会出声,纯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对吧?”

茂成然瘪了瘪嘴,舌尖一点一点扫过皓齿,静默了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当时听见她们议论的人是你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为你打抱不平,甚至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那些女人实在是太嘴碎,还颠倒黑白,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忍不住反驳了几句,谁知道,就无端招惹上了宁水儿这么一个大麻烦,回去之后,我爹娘给我好一顿训……”

弱弱的说完,茂成然又急着反驳:“你可别太自以为是,我之所以会帮你说话,纯粹是因为那些女人嘴太碎,污了我的耳朵,扰了我的清净!”

“嗯。”温青园淡定自若的点了点头:“我没多想,你不用专程解释的。”

“我……”

茂成然张了张嘴,嗓子却哑的厉害。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温青园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咧着嘴粲然一笑:“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些补品来,以表歉意,你安心的住下,缺什么就跟丫鬟婆子们说,她们会帮你添置齐全,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件事儿,确实是我相公太冲动了,伤了你,是我们的错。”

“嗯。”茂成然别扭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她犹犹豫豫的,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眼瞧着温青园就要走出去了,她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那,那什么,谢了。”

茂成然声音虽小,可室内一片寂静,温青园愣是一个字都没错过。

怔住身子滞住脚步停顿了片刻,温青园抿着唇,无声的笑开了。

看来,这骑都尉之女,比她想象的有趣可爱多了。

就是,不太坦率。

温青园踏出房门之前,特意转过身来看着茂成然,一字一句,认真又狡黠的回道:“不,用,谢,茂小姐。”

不出所料,茂成然的脸瞬间泛起丝丝不正常的绯红,清秀的小脸,哪哪都透着别扭。

温青园展颜轻笑,抚着肚子走开了。

这边的问题是解决了,可这府里头,还有个大问题指着她解决呢……

那厢,傅容澈一回相府就自己一个人窝在了房间内,也没跟温青园多说话,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温青园在回房之前,特意出了个门,在巷子口买了两根冰糖葫芦。

这两根糖葫芦可没假手于人,是她亲自跑去巷口买的,走了好长一段路呢。

进门前,温青园将两根糖葫芦藏在了身后,确认看不出来后,她才轻轻推开房门,抬脚踏了进去。

“相公?”

温青园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挨近倚在罗汉榻上看古籍的男人。

“相公你在看什么呀?”

“……”

傅容澈抬眼懒懒的看了温青园一眼,没说话,又将视线挪回了古籍上,瞧模样,没半点想搭理她的意思。

温青园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悄然遍布全身。

磨砂着糖葫芦的木棍踟躇了片刻,温青园不死心,展颜,献宝似得举着糖葫芦送到傅容澈跟前。

“相公,你看,我刚刚去买了糖葫芦!我自己去的,没有假手于人。”

傅容澈搁下古籍,接过糖葫芦,盯着上头的糖衣,眉间微蹙:“你没事买这个做什么?我不爱吃甜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爱吃甜的啊,所以,我怎么可能买甜的。”温青园摇着脑袋,跟晃拨浪鼓似得:“这个一点都不甜的!我特意挑的酸的!卖糖葫芦的阿婆说了,这两根可酸了!”

傅容澈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了。

温青园晃着手里的糖葫芦,解释道:“我害喜害得厉害的时候,吃了这个,就能舒缓些。”

傅容澈剑眉微挑,举着糖葫芦看了看,像是来了些许兴致。

温青园嘿嘿一笑,爬上罗汉榻,伏在炕几上,一手托腮,一手举着糖葫芦,支支吾吾的问:“相公,你是因为茂成然的话在生气吗?”

傅容澈举着糖葫芦的手一顿,面色微变:“不是。”

“不是?”温青园郁闷的嘟了嘟嘴,继续问:“那是因为我未经你的允许,擅自应下茂成然的要求,带她回相府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傅容澈无奈的叹气:“你是右相府的当家主母,你不必事事都经过我的同意。”

“还不是啊?”温青园瘪瘪嘴,声音突然变小了不少,心口止不住的收缩。

犹豫了半晌,她试探性的问:“那,是因为东方泽送我的这个哨子?”

“……”

此话一出,傅容澈当即不说话了,面色也阴阴沉沉的,像是一潭死水。

温青园心头一惊,眉头当即紧蹙了起来。

“阿澈,你先听我跟你解释,你别急着生气也别急着胡思乱想,更别急着疏远我与我心生嫌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东方泽救过我不下一次,他于我而言是朋友更是救命恩人,自始至终,我爱的那个人,是你,我的余生只想安安稳稳的和你走。”

傅容澈目不斜视的盯着手里那根冰糖葫芦,眸子被隐在了暗处,让人瞧不真切。

温青园急了:“阿澈,你信我!我之所以留着这枚口哨,是因为它,它能在关键时刻救我和孩子一命。”

温青园不自觉的握紧了捏着糖葫芦的小手,面色逐渐低沉:“我承认我这样很自私也很恶心,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功夫多想,在那座被鲜血侵染的大山里,随处都是危险,若不是有这枚口哨,说不定我当时就没命了!

我怕孩子出事,我能力不够,护不了孩子!而且,我也只打算留它一会儿,我本来是打算在外镇与你相遇之后就将哨子还给东方泽的,可是后来你不是中蛊忘记了一切嘛,被这件事儿一扰,我就给忘了。这一忘,就拖到了现在,还引起这么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