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宸一年下山三次,分别是太后寿辰、天元帝寿辰和皇贵妃寿辰。
自遇见过孟瑾瑶之后,他的去处除了皇宫便多了一个定安侯府,他也不局限于初次遇见孟瑾瑶的那个院子,借着自己的轻功在定安侯府探索,竟然也摸清了孟瑾瑶常常出现的地方。
他曾在她的听雨阁中见她在院中绣花,也见过她在卫婉婷的怀里撒娇,见过她在孟安义的书房里伏案写字,也见过她在福安堂中跪安。
最难过的一次是,他听说她的母亲去世,她在祠堂中守孝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三日,终于身子撑不住昏迷过去。
他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却再也不是那个受人宠爱的定安侯府的嫡小姐了,她的娘亲被迫下堂,她也变成了庶出,而她唯一能依靠的卫家也倒台了,是他的父皇做的,他父皇亲自下的圣旨。
他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敢然她得知自己的身份。
她的继母和妹妹似乎很关心她,在她醒来以后就看望她,还为她带去了珍贵的药材,她很开心,勉强从丧母的悲伤中缓过劲儿来,朝她的继母笑。
可她在服下人参之后,竟然吐了血,她的丫头吓坏了,她自己也很无措,坐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心疼得要死,再也不想顾忌自己的身份,趁着夜色的遮掩,他打晕了她的丫鬟,点了她的睡穴,喂她吃了一粒从师父那儿搔刮来的药。
她连睡梦中斗蹙着眉头,他怎么抚也抚不平。
他在皇宫中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的父皇很宠爱他的母妃,也很宠爱他,就连太后对他也比别的皇子好上几分。
可他又常常不在宫中,每年回来也就那么几日,他的兄弟们和他不相熟,嫉妒他也无从发泄,而且在武力值上,他高过他们太多。
他还没有学成归来,也不想参与到宫中的是是非非,如果他回宫,势必卷入更大的纷争当中,到时也不能够更好的保护孟瑾瑶。
他的能力是多么弱小,根本抗衡不了太多世俗的东西,他握着孟瑾瑶冰凉的手发誓,两年后一定回来娶她。
他下山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孟瑾瑶在府中的生活也越来越难,她的吃穿不愁,人却日渐消瘦,她的祖母不喜欢她了,爹爹顾不上她了,妹妹当上嫡小姐以后也变了个样子,她孤立无援。
好几次他想带走她,都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直到她大病初愈前去请安,被罚跪祠堂,在府中的花园里,她遇上了轩辕庆,他的五哥。
他嫉妒得发狂,却发现她的眉眼间染上欢喜,她开始和她的丫鬟谈论五哥,知晓他在宫中不受宠,还希望能够帮到他。
听说她想学习琴棋书画,希望以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够增加才识,配得上他那个一无是处的五哥。
他告诉自己要忍住,并且告诉自己机会来了,他在山上学到的那些东西终于派得上用场,而且能够和她待在一起。
他特意易了容,扮成夫子的形象,他身量高,不会引人怀疑。
定安侯对于女儿的上进是很满意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在发妻走之后,这个女儿就对他日渐生疏。
琴棋书画,孟瑾瑶选择了琴和棋。
轩辕宸是吹箫的,通音律,了解清楚孟瑾瑶的喜好后,借以棋不好学,先教她下棋,然后,自己先去学习琴艺。
好在他天赋足够,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取得不小的成就,足够教孟瑾瑶了。
孟瑾瑶对棋有兴趣,而且好学,还很有灵性,和她对弈,轩辕宸尤其开心,尤其是在她露出得意的笑容之后。
这才是他认得的孟瑾瑶,总是想个小狐狸一般,不经意间露出她的狐狸尾巴,可爱得紧,惹他疼爱,忍不住就想拽住她的小尾巴,欺负她一番。
“呀,师父,我下错了,可不可以悔棋呀,我保证,只悔这一次。”
“不准悔棋!”
“不管不管,我已经重新下了,都怪师父说得太慢了,嘻嘻!”
每逢此时,轩辕宸都会很无奈的笑,除了宠着她,还能打她咋地。
“师父,我都不会再悔棋了,这样下去,再有三月,我就能和你打成平手了。”
“你确定?”
“只要师父不下狠手就可以,师父一定会放小女子一马的,是不是?师父最宠我了,我都知道!”
“棋艺一道,唯有天赋和练习,没有捷径可走,你可要努力。”
“师父总是老生常谈,和七老八十的老头似的,你不是总夸我有天赋吗?上天总是偏爱我的。”
“你呀!”
孟瑾瑶只管笑,那是多么青葱的岁月啊,无忧无惧。
“师父,师父,我要超过你了,再也不用你不动声色地输棋给我了,我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说话了!”
“这么开心?”
“当然,我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你老喽!”
“师父很老吗?”
“不老不老,师父最英俊了!”
轩辕宸不由得摸了摸脸上的假面,心想会不会真的年龄大了点,失策失策,该年轻一点的,说不定瑾瑶就芳心暗动了。
“师父,你教我琴艺却总不露面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毁容了,见不得人啊?”
孟瑾瑶认为高人总是有些怪脾气的,比如教她弹琴的师父,初次见面就隔着一道珠帘,她还以为是个女师父来着。
结果,一道清越的男声出来,还怪好听的,让她对师父的容貌很是好奇。
她不了解师父的为人,刚开始还端着,一副大小姐的做派,礼仪什么的都做得很好,端庄有礼。
接触久了,发现这个老师很平易近人,还会逗她笑,她就越发没大没小。
“胡说八道,师父的相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孟瑾瑶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这么用的吗?师父怕是除了琴艺不识几个字吧?”
轩辕宸隔着珠帘,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心想,若是我见了你,岂不是穿帮了?
高人,就要有高人的做派。